顾念霖胃口很好,吃得很快,吃完之后双手把阿永的脸颊一捧,狠狠嘬了一口,像是嘬了一个大香包,这才心满意足,“我上次见你笑得欢快,也是大半年前的事了,阿永,咱们每天都该笑一笑,一言为定?”
他说完,起身回房歇息去了,阿永愣在饭桌边上,她两腮鼓鼓的,口中还含着饭,冷不丁被顾念霖这么一阵猛亲,阿永懵了,手上的筷子差点掉落地上。
她和顾念霖都太苦了,确实应该每天都笑一笑,命运给不了的糖,就自己给。
顾念霖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日夜跟几个州的统军、官署人员议事,事情是越说越复杂磨人,一点小变动都能把之前商议好的对策给全盘推翻。顾念霖深刻领悟到了一统西川靠的不仅是强势军权,还有能掌控人心的心智与魄力。他连续十来天没有再睡过一个好觉,终于跟众人在摊派数目、工事管治上达成一致。只等着官文一出,各处按令行事。
开国三百多年来,水路驿站遍布九州大地,日行三到五百里是常态,西川也不例外。从西川到京都的飞信路途较为艰难,又天象多变,可最迟也不超过十日。刘勋接到朝廷发来西川的皇命,是顾念霖去了长州二十日之后。皇帝没有再派人马来分管西川,而是直接让顾衍的四个儿子接管了兴州西面的四个州。如此一来,顾衍母子与刘勋的势力相比,实在是不弱。
刘勋气得面目青黑,这才知道皇帝的狠毒。再派人马到西川,不过也是步陈放的后路,迟早再被西川杀害。利用刘勋跟顾衍之间微妙的亲戚关系,让他俩人相互牵扯,才是顶好的计谋。要是他们其中一人胜出,朝廷复从西川封一个能人与之对立,就这样反反复复,让西川不断自相残杀,不用伤朝廷一兵一卒,皇帝又能坐收渔利。
刘勋两下就把皇命给撕碎,吓了在场诸多将领一跳。到了这个份上,他不想继续伪装,朝廷也不能再管西川的事务。他下了死命令,谁泄露了此事,就将谁以干扰军务的大罪论处,诸将都不敢为顾衍说话。此事本也可以隐瞒,谁知皇帝是人精,皇命送了两份,一份给刘勋,一份直接送去给了顾衍。
撕碎了一份皇命,不能改变什么,顾衍手中拿着自己的那一份皇命,带人浩浩荡荡进了兴州,去到刘勋军中,将皇命明晃晃摆出时,刘勋瞪直了眼珠子,直成了死鱼眼,青筋暴突。
顾衍冷笑,“你是欺我顾家无人了吗?”
第33章 机不可失、动如漩涡
顾衍回到段家,尽数召集兵马,只等商量好一个对策,就奔着刘勋而去。恰好朝廷又给她助力,顾衍欣喜若狂,命四个儿子分别镇守朝廷分派的长州、烟州、渝州、麟州,自己只带了区区三千兵卫,就敢孤身去向刘勋示威。
刘勋怒火中烧,只是不好发作,他知道在西川百姓面前还是要装作一个忠于朝廷的人,毕竟这是顾有崇、顾有敬定下的威望与信条,不能一下在百姓跟前把真面目露得太过。顾衍母子得了朝廷封诰,瞒不过西川大地,当真火拼,刘勋未必有胜算,百姓也会倒戈,他本就理亏,到时一定时势不利。
想到此处,刘勋变了颜面,对顾衍说道,“上位以来,我日夜寝食难安,杀你亲阿姊是我无心,错已铸成,看在我与你阿姊的几个孩儿份上,我不能随你阿姊而去。我坐顾家江山也非本意,可我不坐,你与念霖微弱,顾家江山早晚也被乱贼抢了去。事已至此,你我互争互杀只是下下策,我正要请你来兴州,与你共治西川天下,不管怎么说,你我也都算是顾家的人。”
顾衍听他如此说,打消了几分火气,她也不愿意开战,她夫君战死,她还有四个未成家的孩儿,她还要守着段家。刘勋诡计多端,可假如这一次他所言不虚,她与他共同谋事、各自安生,又有何不可?
当下,两人真的对坐,就西川现状谈论了一番,不过都是说些明面上的虚浮话。顾衍以妥善朝廷军务为由,要返回段家,刘勋也不挽留。顾衍去佛院看望顾二夫人,得知顾念霖去修工事,顾衍心上觉得这是自己四个儿子的好良机,嘴上却说,“念霖年轻,一人独自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难免有诸多不习惯,也难免会有诸多艰难。不要紧,长州、烟州都在段家手上,我会替你照料念霖的。”
顾二夫人唯有落泪感动。
长州、烟州本是刘勋的主地,刘勋一自立为王,朝廷就把这两州给了顾衍母子,连带段家原本的渝州、麟州,四州完全与顾家军主力的四个州形成两强对冲,论军力、人口、物产、匠造,顾衍这四个州完全不输给刘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