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玉拉过她些许扭捏的手,垂眸凝视她,而后取下她发丝上的叶子,递给她的眼前,与她致歉,“是我太心急,吓到你了吗?”
沈书晴歉赧然地垂下头,“对不起,表兄,我......”
李照玉却是浑不在意,只他摇头一浅笑,“你不必抱歉,我知要你一下子接受我很难,不过我会一直等你。”
沈书晴是个不愿意欠人情的人,李照玉这份情谊她有些承受不起,若是寻常,她定然会告诉他,不必等她,她不值得。
可想起方才他在观音殿里,对着菩萨许下的誓言,她又无法拒绝他的这份真心,是以她只是不自在地别开脸,而后打趣道:“那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别到时候怪我玩弄了你的感情。”
李照玉在小丁香的一番点拨之后,也明白了自己的心,再者说他们两个秉性相投,除却陆深以外,又没有其他阻碍,两人还是感情甚笃的表兄妹,天然地能够互相爱护,他与沈书晴之间的感情,虽可能不及她与陆深之间的感情来的轰轰烈烈,却是可以细水长流。
是以,他才会踏入观音殿后,当着她的面,燃了三柱佛香,双手合十于胸前,朝着菩萨拜了三拜,而后郑重地发誓:“观音菩萨在上,信男李照玉,今在菩萨面前立誓,若能娶得沈书晴为妻,此生定不纳二色,孝敬姨母如亲母,待陆遥如亲儿,爱沈书晴如爱自己,永不相负。”
说到此处,他看向沈书晴,见她面上任有疑色,又继续加码:“如有违此誓,愿天打五雷轰。”
他的誓言听起来甚是朴实,却字字句句都入了她的心,或许从前她更贪恋与陆深缠绵悱恻的感情,而今经历了这许多事,方才明白平平淡淡才是幸福。
至此,沈书晴才稍稍点头。
尽管她当时甚么话都不曾说,但是李照玉知晓,这对她来说已是做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毕竟,陆深与她之间的牵绊过深,且两人还有一个孩子。
她这微微一点头,便像是给李照玉吃了定心丸,他这才敢大着胆子邀她,“听闻大佛寺有一片木槿花,如今开得正盛,表妹可否赏脸陪我一同去游玩?”
说罢,他抿唇浅笑着向她伸出了手,这一回他没有被拒绝。
因着一早就决定坐李照玉的马车回去,是以沈书晴才叫车夫先将马车驾回,也并未注意到方才她们在半山腰的木槿花林时,沿山道上发生了一桩惨案,马车摔下山下,车夫及马当场暴毙,车厢显然也毁了。
这一切,两人还不知晓,正坐在李照玉的马车上,沈书晴对于与李照玉之间关系的转变有些没回过神,路过方才那马车坠崖的地儿时,她正巧掀开车帘往外觑去,倒是没有看到甚么,只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这味道随着马车的疾驰而行霎时就没了,她也没觉察出个所以然,只掩唇低咳了两声。
李照玉为免她尴尬,是以一直手执卷册假装看书,却眼尾余光一直偷看着她,见她咳嗽,以为她是不舒服,便放下手中的书册,眼中满是关切之色,“等下回去叫大夫瞧瞧?”
沈书晴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方才闻到一股怪味。”
沈书晴只是稍微闻到一股□□燃烧后留下的残存的味道,便已然是咳嗽起来,那当时身处爆破中心的陆深,此刻又当何如?
“这位公子今日之症伤及脏腑,不是几服药可以治愈的。他本就原有旧伤,新伤加旧伤,要养回从前一般康健,没个三五年怕是不行。”
“再一个,这位公子的身子,万万不可再服用五石散,否则只怕性命就要不保。”
林墨听后,当即老泪纵横,只连声称是,等送走大夫,转头去看自家王爷,却发现自家王爷躺在床榻之上,看着提着诊箱摇头出去的大夫,眼底却丝毫没有波澜,整个人就好似提线木偶一般,木愣愣地靠在床头的引枕上。
“王爷,大夫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你这身子得好好养个三五年,可别再去犯险了。”
“大夫还说,若是再服用五石散,你可能会死。”
今儿的事,光是想想,就叫林墨感到害怕,他都不敢想想,要是自家王爷也同车夫一样死了,他该要如何向贵太妃娘娘交代,只怕是要以死谢罪。
大夫说的话,陆深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只耳畔不时回想起在大佛寺听到的《寒山渡》。
哪有他弹的好听?
不就是吹箫?
他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