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做在意。
可彭姨不行,本就情绪有些不稳定,听不得这些。所以,顾明月也不大放心让她出来。
一路走到单元楼下,她面色始终如常,迎着部分邻居刻意打量的目光,甚至还能含笑寒暄,挑不出丝毫的不妥。
窄路相遇,她的落落大方,倒把对面的邻居衬的些许躲闪。
顾明月心中轻哂,走入楼道,一层一层地往上踏着台阶。正到中午饭点的时间,早起还堵在王大火家门口的邻居散了个干净,楼层中重回安静。
关闭的屋门里有少许声音渗出,顾明月下意识瞥了眼王大火姑家,再走两步,却发现声音好像是从自家门缝里传来的。
奇怪。
虽听不大清楚,但也能知道不是彭姨一个人。顾明月微微蹙眉,干脆利落地拉开了家里大门。
开门的动作惊动了屋里面的谈话,彭姨跟钱大姐齐齐朝门口看来。
“明月,你回来了,我,”彭姨红着眼眶起身,见着她手里拎着的菜,又开始懊悔起来,“我米饭忘蒸了。”
“没关系,姨,我买的有杠子馍。”顾明月换鞋,笑着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钱大姐,她眼眶比彭姨还红,“钱大姐,您中午吃了吗?没吃的话咱们一起吃。”
“吃、吃了。”钱大姐拿袖子擦了擦眼泪,看向彭姨,欲言又止,却还是起了身,“老姐姐,那我先回去了。”
彭姨少了往日的热络,只沉默着看她出门。家里大门再度被关上,彭姨垂着头在客厅站了好一会儿。
“明月,刚刚你钱大姐来找我借钱,说是家里孩子生病了。”出了事情后,彭姨这几天正是草木皆兵,什么都不敢瞒着顾明月。
“借多少呀?”顾明月拿盆装肉,顺嘴问了句。
“四千。”彭姨背都驮了,经过打击后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老了好几岁,脸上早就没了笑。
她习惯地戴上围裙,自言自语:“我知道她往里面投钱也就投了四千,现在看着钱要不回来了,便想着从我这拿点钱,准备两两抵账。”
钱大姐在家里坐了一上午,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把在王大火存的钱过给彭姨。
“还说什么利息给我,是我赚大便宜了。骗娃娃呢。”彭姨耳边听了好几个小时的哭闹,面带疲惫,“她还说之前跟我们一起投钱的有个姐,昨夜里想不开都喝药了,现在都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彭姨听地触目惊心。
四千块钱对钱大姐本就是笔伤筋动骨的数,更别提现在雪上加霜,家里的几个孩子都知道了这事,整日里对着她耳朵旁念叨。
钱大姐的心理压力也很大,以泪洗面都不为过。
“她说她也不想活了。”
一辈子辛苦到头,最后攒的钱几乎都打了水漂。
谁能接受的了?
彭姨切着菜就忍不住往下落眼泪,钱大姐不好过,她又能好过到哪里?虽然顾明月跟闻酌没说过她一句,可她心里也常常被压着喘不过来气。
挨千刀的骗子!
“姨,钱大姐的事我回头跟她闺女提一下。”顾明月洗干净肉排,把盆放在案板上,声音冷静,“她想死或者想活都是他们自家的事,咱们家谁也不可能天天看着她。”
她有些反感钱大姐的话,是准备寻死觅活的逼着他们家往外借钱吗?
“姨,你不欠她什么,邻居不是咱们家能挑的,钱也不是咱们逼着她投的。她自己看错了人,难不成非得咱们给她补了损失,才算了了事?那我跟闻酌也不用干生意了,我们两直接修个观音庙,搁里面当个救世救人的神仙得了。”
“瞎胡说。”彭姨瞪她一眼,“菩萨这种话哪是你能编排的?快摸摸案板,可别乱说话。”
老人家对这些信的不行。不然,当年也不会大老远跑着去替顾明月上个香保佑了。
顾明月也是故意说俏皮话,本就是为了逗彭姨开心。见她心情好些了,才又带了两分认真地扯回话题。
“本来就是这样,谁也不欠谁的。这事就像您之前搁钱大姐亲戚店里买了个块玉,价格贵了,店老板跑了,你还能逼钱大姐给你退钱不成?没那个道理。”
彭姨关注点却有些跑偏:“我给你买的那块玉贵了?”
“反正不便宜。”顾明月自己都是做生意的,又怎么会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既然做了生意,就不可能不赚钱,无非是赚的多和少。钱大姐领您去买肯定是好意,但说到底,玉石店老板是钱大姐的侄子,不是您侄子,卖给钱大姐的价格跟咱们的肯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