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三室,门口都没有装灯,漆黑不见底的深夜,无人上下楼,声控灯都已缄默休息。
她立在楼层中,往台阶下看了一眼,像有深渊巨口要将她吞食,吓得一阵小跑,整个人都贴在自家防盗门上,颤抖着手掏出钥匙,捣了好几下才放进锁孔。
周倩一走,顾明月就开始洗漱,哈欠连天,洗完上床睡觉,不再管周倩是回家还是离开。
没有必要。
这件事于她而言,已到此为止。
——
闻酌应该是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白天连着几天见不到人,偶尔电话进行联系。
这几天,都是丁祎跟着她在门面房里看布局装修,时不时地叹几口气。
顾明月想忽视都难:“又怎么了?”
“嫂子,我愁啊。”丁祎玩着手上的珠串,憋不住事,“你说,那个老奶奶该怎么办?总不能在医院住一辈子吧?”
“你怎么想的?”顾明月看向正收拾东西的饭店老板。
饭店老板脑门上都是被群众砸的伤口,老板娘一头卷发都快被人扯直了。谁家要是说自己儿子或者闺女在这饭店干过活,家门前都会被人吐口唾沫,说是赚黑心钱。
一家几口都像是过街老鼠般,买个菜都不敢出门。
食品安全问题第一次在江市上报,又是批发市场对面的饭馆,反响空前强烈。
从昨天开始就已经对饭馆老板和老板娘进行各部门的查处和教育,连带着街边一条街都开始了整治。
报社记者一举成名,跟着几天做后续报道。
热心市民顾明月都被奖励了两桶豆油和一百元的百货大楼代金券。
丁祎亲哥还帮着她把拖欠的房租给要回来了,还请顾明月吃了顿饭,托她帮着照顾一下丁祎。
“我想让老人安度晚年,可我哥总说我惹事,让老奶奶跟着他儿子走。可明摆着他们不会好好照顾的。”
丁祎现在是左右为难。
帮一时容易,帮一辈子难。
尤其她还是个需要家里帮衬的学生。
“顾姐,怎么办呀?”
顾明月没做过几件好事,不熟悉流程,但解决问题的能力还是有的。
“安度晚年?看你诉求,你要是不想让老人跟着他儿子就去给她找个疗养院住,跟医生护士打点好关系,每个月去的次数勤一些;要是老人跟着他儿子,你就想办法给她弄个退休金,让她每个月都有钱拿。人都趋利,只要老人还有用处,他儿子儿媳妇都不会不管她。”
但管的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有些人养着养着就废了。
顾明月低头看了眼自己小腹,又很快抬起头。
这个孩子生来是让她体验不同的人生,而不是为她养老。
当然,她现在也真不敢拿掉它。
#怕死#
不抱期待,没有失望。
“那,”丁祎看向凌乱的大厅,耳边传来阵阵女人的谩骂声,很是犹豫,“我回头问问奶奶吧。”
——
当天下午,饭馆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顾姐,他们搬完了。”高石戴了个顶安全帽跑过来,手里拿了堆有用没用的图纸,“挖掘机也来了,现在拆吗?”
“手续办好就拆吧。”顾明月夹着电话,手里拿着笔,一目十行地扫过文件,干净利落地签名。
“那顾姐,你去对面吧,这边得围起来。”
专业的事得让专业的人干,顾明月退到马路对面。
他们赶在傍晚开工,动工之前周边需要先拿板子围起来,驱散周边群众,防止误伤。
不少人都在对面观看。
“这说拆就拆了。”
“拆了好,没听人说拆了要重建的吗?听说要建一个大的超市,专门卖衣服!都是南边的新货,比百货大楼还要便宜的多!”
“对,我听说了,都是大宝媳妇干的!那小媳妇老能干了,也不知道是挣了多少钱!”
“听说是贷的款!就是想给咱们老百姓点实惠!”
“......”
顾明月藏在人群中,默默地往上拉了下围巾。
电话那头传来了闻酌的一声轻笑。
“笑什么?”顾明月围了条围巾,声音传出去都是闷闷的,“我以后的衣服卖的就是便宜,人都夸我呢。”
“嗯,”闻酌在那头轻舒一口气,明明是认同的话说出来却像是再哄她,“明月厉害。”
“闻先生,你正常一点啦。”
顾明月撑不住笑起来,从人群中又往后退了好几步。
沉默着听最外头的几个男人说火车站夜里发生的侵.犯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