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辰别过视线,算是认输:“可以不走吗。”
温宛意笑道:“表哥你说什么,大声些,我听不见。”
“可以留下吗。”白景辰越说越小声,还补充了一句,“外面冷,屋里暖和些。”
“自然是可以留下的。”温宛意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便点头答应了他,随后又起身走到几步远的地方,“只要表哥不觉得羞,我当然没有别的看法。”
白景辰一低下巴,羞愧地将脸埋在锦衾中:“表妹,转过身去,不要看,不要听……”
温宛意怔愣片刻,没想到对方真要如此:“啊?表哥你不是在开玩笑?”
自然没有说笑,白景辰难受得紧,这样难堪无助的时刻,他偏偏还使不上什么气力,柔花散的滋味很不好受,单凭一只手轻易解决不了,他方才试过一次,却还是憋闷至极。
所以,他需要她,需要留下她,哪怕看着她背影……就像渴极了的旅人,需要望梅止渴来活下去。
“温宛意、宛意、表妹……”
身后低微的呼唤一声接着一声,伴随着可疑的滋沥沥的细微响动,温宛意只站在那里,就能听到对方声音中的无助和急迫。
紧接着,又是一声明显压抑过的闷哼,室内再次陷入宁静之中。
“表哥,可以了吗。”
她轻声问。
对面没有回答,回应她的,只是低弱的泣泪声。
怎么还哭了?
温宛意惊诧至极,连忙来到榻边查看表哥的情况。
刚靠近榻边,她便停住了脚。
榻上那人颓然侧身,几缕微乱青丝被不小心衔入唇舌间,脸庞的潮热未退,锦衾又半遮着身,像是痴缠诱惑的谪仙,有种叫人心惊的好看。
温宛意看痴了,只能眨了眨瞳眸,掩饰自己的心虚。
此生,她都未见过表哥这么动人的一面。
表哥那双灿然生辉的桃花目染上了热欲,泪水沾湿睫羽,平添几分迷离味道,她本想拿帕子为他拭泪,可刚靠近些,那泣下的泪就顺着俊挺的鼻梁滑落在枕上,像是受了天大委屈。
“你会觉得表哥寡廉鲜耻吗。”白景辰侧过脸庞,贴近她掌心。
“怎么会,表哥是替我遭的罪,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呢。”被面前人轻轻触碰,温宛意忍不住心软软,也笑着抚了抚他脸庞。
白景辰阖上眼眸,十分受用地挨着她。
“表哥,需要我帮你吗?”
温宛意目光里多了几分疼惜,低头看向怀中人时,只觉得满意极了。
“表妹还来得及去看焰火吗?”白景辰不敢奢求这种意料之外的惊喜,所以先替她想好了拒绝自己的借口。
“眼前这么动人的一幕,岂是外面那些焰火比得上的?表哥的好看,摄人心魄。”温宛意还是改不了这毛病,瞧着漂亮皮囊很容易走不动路,尤其还是自己心上人,这种诱惑太大,她很难抵挡。
“好。”白景辰喉头微动,亲了亲她掌心。
“表哥,你要说‘需要表妹’才行。”温宛意教他怎么开口。
白景辰笑了笑,顺从道:“宛意,表哥需要你。”
“闭上眼。”温宛意装作游刃有余的模样,抬手帮对方捂着眸子。
白景辰抬手,轻轻抓着她的手,将自己全身心地交付于她,伴随着锦衾退却,心中的眷恋、难堪、羞赧都无处遁形。
可是,他只听到身旁的表妹轻轻惊叹一声,随后除了周遭的冷意,再没体会到别的。
温宛意自诩看过话本便以为自己懂了,可是真到这种时候,她却有些怯了。
想了想,她还是真诚道:“表哥,我好像不该反客为主的,此事与我而言太过生疏,万一再惹哭了表哥就得不偿失了。”
“难道表哥是什么很爱哭的人吗。”白景辰只得心绪复杂地睁开眼眸,“不碍事,表哥本来就该亲自教你的。”
第92章 不欢
◎釜底抽薪才是最迅速有效的法子◎
“表哥, 天亮了。”温宛意有些酸乏的手轻轻垂下,闭上眼睛靠在身后人怀中,“就像儿时守岁一样, 不知不觉就天亮了。”
爆竹声连绵不休地响了一夜, 年节寺庙宫观的风气很盛, 天亮后, 陛下会前去祈国寺坛庙上香祈福,再去皇穹宇祭祀先祖, 而各家各户也陆续开始行节序交贺之礼, 寓意“接福”, 这种普天同庆的时候, 太子却早早出了宫,去了太傅王恭仲府上。
“岁阴穷暮纪, 献节启新芳……转眼间, 老夫今年七十又七了。”年过古稀的老太傅须发已皆白, 他感慨过后踉跄起身举酒一樽, 挨个念着死去多年的故友之名, 酹酒高歌着什么。
太子长坐在侧, 闭上眼, 听他唱着辞暮尔尔, 烟火年年, 听他对着那些死去的故人说话, 心中觉得愈发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