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堂(274)

作者:青衣呀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哎哟!这话说的。”

杏蕊笑了声。

“我就说宫里才是正经奴婢,你们外头的倒是心思歪着长, 我问你,郡马不能纳妾, 你要伺候他终老么?我们郡主虽然孩子心性,要知道你打这主意,爪子不剁了你的!”

豆蔻急的转回来指天发誓。

“我!我敢那样儿,我掉井里!”

“罢罢罢——真是老实人使唤老实人!”

杏蕊看她急的两腮通红,逗弄起来也没意思。

“我去要几样菜吃,你盯着些,叫水就喊小宫人去,你别乱闯。”

豆蔻应了,瞧她石榴红的裙子在门槛上一闪,才走了,屋里就喊起来。

她哎了声,忙拔脚进屋。

豆蔻十三四岁上就进了枕园,得先王妃疼惜,起了好名儿,去世前,更托付她照看武崇训,流苏走后,梁王妃又做主为她父兄安排出路,打点的这小丫头忠心赤胆,偶然办错差事,不等人骂她,自己哭天抹泪去小佛堂给先王妃磕头。

已是快晌午了,响晴的大天儿,门一开热浪滚滚,竟是整晚没灭炭火。

豆蔻生怕呛着武崇训,忙走去推支摘窗,再打起帘子进到里间儿,拔步床上帐子还压着,角上一截海棠红,是瑟瑟的薄袄子跌出半根袖管儿,因她进来,风跟着一吹,帐子呼地鼓起个大包,葱白绫子上绣的草虫、蝈蝈儿。

这也是武崇训的雅趣,那时太子妃与梁王妃商量新房布置,说到这一桩,韦氏笑弯了腰,说女婿可真风雅,不用龙凤就罢了,连鸳鸯蝴蝶都嫌俗。

梁王妃怕女家嫌葱白不吉利,便说别理他,可是韦氏有心叫夫妇和睦,另寻了一种泛釉色的葱白绫子,真真儿奇异,软绫子愣是显出光锃锃的釉色来。

“公子——”

豆蔻不敢走近,就在门口轻唤了声。

半晌才听窸窸窣窣声响,武崇训从帐子里问。

“怎么是你?叫那几个小的来,打盆热水,别的等叫再来。”

豆蔻涨红了脸躬身道是,忙忙退出去。

临走瞧见龙凤对烛燃了大半,粉红的蜡油凝在烛台上,便想替他们收捡了这好意头,可是忽地一声娇软的嘤咛,接着砰的一下,是使劲儿打的,一时浮想联翩,脚底飞快,出来便见杏蕊捂着嘴笑。

两人拖拖拉拉,梳头更衣时饿的发慌,瑟瑟也不挑拣屋里积味儿了,一叠声地叫菜,饿狠了的人尽想吃横菜,要烤的鹌鹑,又要炖烂的牛蹄筋。

洞房花烛夜,哪里预备过这个?

两个大丫头束手无策,就见司马银朱端了一盘小菜进来,红的干肉脯,绿的紫苏小鱼干,酒糟的鸭舌,再淋点子香油,细细一缕,勾的人垂涎欲滴。

瑟瑟漱了口,忙叫拿热鸡粥拌小菜吃了,这才没唠叨。

司马银朱候着她吃完了,洗手净面,再挪过来梳头,冷眼瞧武崇训站在瑟瑟背后,对镜摆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是不肯当着瑟瑟的面儿让丫头服侍,可瑟瑟光顾着挑钗钿,并没留意。

她便上去挑了把宽齿的长梳子递给他,语带敲打。

“郡马侍奉郡主也当有一套守则,譬如《女则》、《女训》,将郡马一日之中何时起床,何时用功,如何梳洗,如何打扮,样样分说明白——”

武崇训讶然扭头看过来,脖子上赫然一枚红果。

司马银朱啧了声,对镜指着叫众人看。

“瞧瞧!”

武崇训简直羞死了。

那都是他们的私情小话儿,任谁也不能窥伺!

反正看见了也不会信,瑟瑟与他多么合拍,那样刁钻的性子,在他巧手拨弄之下,丝滑流畅犹如一曲《高山流水》。

所以他没接话,手掩着脖子要走,偏被瑟瑟扯住了。

“我瞧瞧——”

拨拉开看个究竟,还琢磨,具体是哪一下弄出这么个记号,镜子里豆蔻恨不得把头缩到地衣底下,只留两只手在瑟瑟头上摆弄。

“又不是别人弄的!”

瑟瑟反笑了。

“我们两个好才这样儿,难道圣人与府监客客气气?”

司马银朱眉头一挑,就要喝止她牵三挂四的胡说。

瑟瑟早摸熟她的脾气,凡事可看可做不可说,忙道,“出去了是不好看,不妨事,我来遮掩。”

妆盒子里扒拉,翻出一盒深肤色的蜜粉来。

“预备春天长风疹抹脸的,质地很细,不难受的。”

前半句是对司马银朱解释,后半句安抚武崇训。

他简直惊喜。

谁能想到婚后瑟瑟有这一面?柔情似水。

被她摁在绣墩上,大马金刀的男人,那铜镜几乎装不下他。

瑟瑟用细簪子挑出点儿抹上,脸贴着他额头一块儿照看,瞧瞧不对,中指细细推开,柔软的指腹摩挲摩挲,两人镜里一笑,旁若无人地几乎要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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