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静静地目视他。
对于一个能够理解到自己辛苦的人道感谢最是寻常,只不过最近她发现,除了袁姨,又多出了一个贺北屿心疼她。
“谢谢你贺北屿,还有袁姨,你们都对我好好。”她道。
贺北屿将她的脑袋往怀里拢了拢,落吻于发顶:“不客气,勤劳的小可爱。”
阮云忍不住问:“只是,有个问题我很好奇,回回又不敢多问。”
“说来听听。”
阮云稍作语言组织,尔后,问:“袁姨好像没有孩子。”
贺北屿轻点了点头:“嗯,她没有生孩子,丈夫早在十几年前生病去世了。”
阮云有些吃惊:“这样吗?那她一直一个人过?”
贺北屿摇头:“不算是,在那之前她便已经生活在我们家,发生变故后她无依无靠,更是拿我们当做家人。”
阮云了然:“果然是这样,难怪我觉得她待你比亲儿子都亲。”
贺北屿温柔地应声:“对,是她把我从产房里接出来的,那时候我爸爸忙到昏天暗地,医院里就她陪着我…”顿了顿,他将这句补充完整,“我妈。”
阮云一默,这是聊到忌讳话题了,应该适当选择闭嘴。
于是,两人间泛起一阵沉默。
良久之后,贺北屿先行开了口。
先是一声叹息,再然后:“周末,关灯。”
房中夜灯熄灭。
“不早了,睡吧。”他道。
阮云乖巧的声音很轻巧,像停泊在湖面上的一朵云:“嗯,晚安。”
一片静默。
大约五分钟过后,
缩在贺北屿怀里的人双唇轻启:“贺北屿,不开心的事也可以跟我说说。”
贺北屿大手在她后背抚了抚,很轻很平静,像是生命中从未被某个人某件事掀起过波澜。
“对于不告而别的人,我没有什么好说。”
“乖,睡了,晚安。”
*
几天后,向静又来电话,说客户的预付款到账,项目启动资金已有保障。但用于二期生产运转的资金,他们目前有点犯难。
一般企业遇到这种情况,只需向银行申请信用贷便能维持常规运转,但他们名下目前负债有六百多万,且因多次拖欠利息早被列入了非诚信黑名单,如果不把债务填平,新一轮的放款是想都别想。
阮云当然有考虑过拿贺北屿提前支付的钱将那笔一举填平,但想归想,内心总归有那么一点惶恐不安。
三百万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千两百万,她万万不敢坦然接受。
贺北屿能看得出来她被巨额款项束缚,屡次三番说要还给他。于是他时不时给她注入安心剂:“按月打款太麻烦,接下来的我也一次性给,你不用不安。”
阮云真正感觉到这种拿法不人道,她连声说不用:“别打了,这些足够了,以后都别给我零花钱了,行么?”
“不行。”贺北屿坚定否决。
就这样,半推半就之下,阮云默认了贺北屿的做法。但她良心尚未完全泯灭,只是拿走了其中的一半,剩下那六百万全部被她汇入了一张卡里,密码设置为贺北屿生日,存放于房中保险柜。
再次与阮恩柳见面,已是初秋。
阮恩柳谨慎地询问两个月以来阮云总共拿出的一千百八万的由来,阮云给她看平台成绩。
阮恩柳似信非信,最终,还是像前几次那样,悉数将钱汇去了阮复远那里。
她让阮云放宽心:“新订单进来,也就前期资金紧凑,到后面转起来就好了。到时候,咱们赶紧把这些钱还给人家钟悦男朋友。”
“好,这次我有信心,姑姑你看,一切都在向好。”
说完,阮云安然一笑。
第37章
李谱查晋然那事一枪误伤两人遭到贺北屿无声斥责后, 他本着尽职到底的原则重新展开了关于阮云处境的调查,结果,还真让他查出了个所以然来。
工作日冗长而沉闷的一会结束, 李谱不敢怠慢,忙不迭地跟着贺北屿进了办公室,将近来掌握的资料一一呈出。
办公桌前,贺北屿看着手中那份严谨无比的企查资料, 陷入一片沉思。
抬手, 无声对旁边默站的李谱一挥。
李谱点了头, 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办公室。
深深吸气, 又吁出。
刚在会议室经历一番头脑风暴, 还未休息半刻,又被这份“复远储能有限公司”的诉讼案件搅得一团乱绪。
无巧不成书,资料显示,法院对该公司强制执行发起的时间, 正值他与阮云签订协议的前几日,而诉讼撤回的节点,则稳稳与他汇出的第一笔电子转账相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