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答应我不再抽了嘛,我不喜欢烟味,排斥二手烟。”
一句落,贺北屿弹烟灰的动作当即顿住。
他垂着眸看向烟头,脑里不由蹦出一个人。
阮云也极不喜欢烟味,无论是当晚在露台捂鼻,还是悦榕庄包厢里微皱的清眉,他皆看进了眼里。
通常人思维到哪,行动便自然而然止于哪里,贺北屿自己都不曾想到,会毫不犹豫往立地的烟灰缸里掐灭那支刚吸了一口的香烟。
抬手,两指间已空。
他徒感一丝虚妄,和一丁点的落寞。
那感觉就像尼古丁燃出的烟,抓也抓不住,叫人难以捉摸。
*
咖啡店内。
李谱向来开门见山,摘下墨镜后的第一句,便是咄咄逼人:“晋然先生与阮小姐的关系向来要好。”
听见阮云的晋然眼前一亮:“果然没猜错,你们找我是因为她。”
李谱:“晋先生明智。”
晋然上半身贴向桌面,心切:“那请问李先生想知道关于阮云的什么?在公司有没有受欺负?”
李谱饮一口咖啡,不疾不徐:“这是其二。”
晋然:“那其一是?”
李谱直截了当:“晋先生有没有考虑过,平时与公司女性同事的关系,是否过从亲密?”
晋然嗯的一声疑惑,瞪大眼:“哈?”
他努力意会李谱的意思,“你是指,我跟阮云吗?”
李谱抬眼:“能明白就好。”
“哈哈…”一阵笑声于桌间传出,片刻后,他以手掩嘴,低笑,“李先生,您和贺先生多虑了。”
“此话怎样?”
掩唇的手拿开,放于咖啡杯手柄上,两指一捏,他端起啄了一口,遂又放下。
神色已然恢复了平静,他诉道:“我跟她是闺蜜。”
李谱眉毛一动。
秉承雷厉风行一锹铲除的办事风格,话还是要接下。
“这样最好,希望晋先生不要出尔反尔。”说完,他执起咖啡,垂面饮下一口。
晋然脸上不以为然:“出尔反尔什么,我跟她性取向一样。”
倾刻,对面口含咖啡的李谱差一丝没绷住,干咳两声强行咽下了那口。
晋然给他递纸:“小心点,谱哥。”
李谱眼一抬,问了声:“这么直接?”
晋然也识趣:“不直接点能行么,贺总都亲自过来了,肯定听了不少风言风语。”
李谱坐稳,放下擦嘴的纸:“你还知道。”
晋然折回来:“好了哥,小的明白了,下回在公司低调点成么。其实我也就是看她小姑娘家的,生活辛苦,多照顾了点。”
“她跟着我们贺总,怎么会辛苦?”李谱反问。
晋然眼神往边上一撇:“诶,你们不知道。”
李谱探究:“不知道什么?”
“总之,她打三份工,辛勤挣钱,攒钱,过的不容易。作为朋友,中午帮忙点个餐,下班顺路载一程是最寻常不过的事,但愿贺总不要误会她什么。其余的,她自己不说,我也不好多讲。”晋然对他说道。
听完这段颇有诚意的解释,李谱略微释然,点了点头,重新戴上墨镜:“那今天的事情,晋先生必须保证…”
晋然随即接茬:“阮云不会知道一星半点,她以为这会儿我正跟客户对接呢。”
李谱冷酷脸对他点了点:“非常感谢。”
李谱与贺北屿是在车上碰的面。
他转过身,对后排一脸漠然的男人说道:“我靠,哥,眼光毒辣啊。”
贺北屿侧脸朝窗外:“事情弄清楚了再递上来,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
“是是,哥,不好意思,这回主要不是我亲自跟,那帮小子没眼力见。而且…我也没这方面的经验,下次保证不会。”
贺北屿淡哼声,没再说话。
“不过,”说着,李谱神色一拧,“那小子嘴里有几句话奇怪。”
“什么话?”贺北屿问。
李谱:“他说阮小姐过的很是辛苦,他多照顾点是应该的。”
“过的辛苦?”贺北屿眼光朝李谱投了过去。
“对,我也疑惑,跟他说跟着我们贺总不可能吃苦。”
贺北屿又道:“还说什么了。”
李谱如实汇报:“说小姑娘一人打三份工攒钱,不容易,让我们别再误会她。”
贺北屿的眉头瞬间就蹙到了一块去。
这话已是他第二次听说,上一回这样讲的是袁芳。
怎的其他人都察觉到的细节,偏就他这个枕边人不清楚。
靠在深色椅背的男人,不自觉瞥向窗外的街景,陷入到另一番沉思。
*
日程安排紧密的原因,贺北屿再次出现在帝澜的时候,已是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