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夫在当地颇有声望,晋城不少人都听过石大夫的名声,所以更显得唐丝丝年岁小不够厉害了,哪怕石大夫说的话有些过分,大家都觉得他说的对。
“女子怎么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唐丝丝握紧了拳头,难堪席卷着她,可她咬着唇分毫不退。
“我身为女子并不觉得错,我身为女医更是为自己骄傲。”
她一字一句,声音软糯但不懦弱。
“我也是靠着自己学医,同你们走的是一样的路,吃过一样的苦,凭什么就因为我是姑娘而否定呢?”
刘义侧头看她,见少女杏眸里隐隐闪了泪花。
宽大袖子下的手收紧,唐丝丝强撑着自己,有理有据道:“大历朝没有一项典法说不许女子行医,也没有哪项律法,说男大夫比女大夫地位崇高。”
屋里的人窃窃私语,石大夫紧皱眉头。
唐丝丝深深吸了口气,镇定道:“难道比的不该是医术吗?”
刘义心头一震。
屋内的声音也忽地安静下来,寂静之下,能听见石大夫粗呼吸声。
显而易见,最后一句话惹恼了他,因为在他看来,唐丝丝就是在挑衅。
“比医术?你比的过?”石大夫眼神犀利。
唐丝丝毫不畏惧:“相信对于病患来说,大夫是谁不重要,治好病才是最重要。”
是啊,资历老又如何,治不好还是白搭。
屋里所有人看向唐丝丝的眼神都变了,有人小声道:“我小腿上的伤就是唐姑娘给看的,确实好的很快。”
“我也是,唐姑娘给我重新调了方子,夜里睡觉不咳嗽了。”
有人开口,那些不敢说话的人也纷纷站了出来。
石大夫面上挂不住,起身狠狠地甩了袖子。
“既然如此,那你来!”
他倒要看看她能如何做!
唐丝丝也不怯,拎着自己的药箱进来,先是询问受伤士兵:“被火燎过的地方头发粘连,我需要清理干净,把头发茬去掉,可以吗?”
士兵被折磨的很难受,当即同意。
唐丝丝打开箱子,工具一应俱全,拿出袖珍小剪刀,直接贴头皮剪掉,将伤口附近清理出来。
再将布袋打开,里面的银针按照长短排列,看的周遭之人不由得信服几分。
莫不是,唐姑娘真的厉害?
石大夫哼了哼,嘀咕:“故弄玄虚。”
唐丝丝沉浸处理银针的事情里,外界的声音像是被隔绝开来似的,她动作利落的将银针用烛火烤过,再用沾了烈酒的棉布擦拭一遍。
“尽量不要动。”唐丝丝温声嘱咐。
那士兵本来脑子嗡嗡的疼,唐丝丝的声音温柔如水,让他躁郁的情绪安定下来。
用银针刺破,少女动作熟练,没有半点迟疑。
其他几个大夫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瞧见惊艳。
如果是他们自己来,都不一定能做的这般稳妥。
没过一会,唐丝丝就处理好了,还洒了药粉,再用纱布包好。
“睡觉的时候不要压到,估计四五天就好了。”
“多谢姑娘!”士兵喜不自胜,“感觉头也不疼了。”
每当行医时,病人的反馈就是最好的报酬。
唐丝丝也很高兴,“客气,这个留给你,如果疼或者痒的话,可以洒上一些。”
方才那士兵抱着脑袋痛苦模样犹在眼前,但现在完全好了的样子。
屋里其他士兵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忍不住出声:“唐姑娘,方便的话能否帮我看看?”
“姑娘,先帮我看看呗,谢谢姑娘。”
众人前后态度反转,像是一个大巴掌,狠狠拍在石大夫的脸上。
刘义跟着高兴,想看看石大夫什么表情。
可回过头,石大夫不知何时走了。
……
“长黎哥哥,你是没瞧见他们的脸色。”
院子里,唐丝丝坐在椅子上,手舞足蹈的在学今天发生的事情,颇为骄傲的哼了哼,完全没有在人前的稳重,又回到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模样。
傅长黎坐在她身旁,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给与反馈,让唐丝丝讲的更起劲了。
最后讲的口干舌燥,傅长黎给她递了一盏温水,她笑着接过,问他:“怎么样,厉害吧?”
“嗯。”
唐丝丝嘟嘴:“就不能夸我厉害吗?”
傅长黎屈指,敲了她脑门一下:“谦虚让人进步更快。”
“哎,本来还想送你东西的,你这样说,我可不送啦。”
唐丝丝学着他抱胸,想要装作冷淡的样子,但她长了一张圆脸,说话声音又甜,怎么也冷酷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