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林逾静只觉全身血液倒流,街道的盏盏长灯熄灭,世界陷入漆黑,尖锐耳鸣不止。
口腔之内,血腥弥漫。
对面林逾延还在喋喋不休,各种卑鄙无耻的下流威胁话不绝于耳,“今天不给钱,就等着名声扫地。小贱人,我毁了你。”
林逾静这一整天的情绪终于崩溃到了极点,但还是强忍着眼眶内不断打转的泪,以她对这个弟弟的了解,只要给一次钱,照片和视频就会成为勒索她的弱点。
所以她只能保持从容淡然,语气平和道:“不就是几张裸/照和视频,你发布出去好了。”
“你说什么?”林逾延惊问。
“我说你发吧。”林逾静重复一遍,又道:“顺便给你普下法。非法偷拍他人私密照片,并以曝光相要挟勒索钱财,传播至淫.秽网站,可依法追究刑事责任。数罪并罚,我至少能让你住十年监狱。”
“你吓唬我呢?”林逾延不以为然道。
“林逾延,我从来不吓唬人。我要是被毁了,咱们全家就一起死。”说道最后,她凄厉的笑了起来,像个午夜里勾魂索命的女鬼,“弟弟,你怕死吗?眼睁睁看着血液一点点的从身体里流出来,体温慢慢下降,你想呼救,却发现半点力气都没有。”
“林逾静,你神经病吧!”林逾延的心理防线逐渐崩塌,恶狠狠骂道。
“你才知道我有病?”林逾静敛了敛笑声,郑重道:“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想继续做个米虫,就学你妈好好闭上嘴。想死,就学你爸...”
电话“嘟嘟嘟”三声,对面的主人像是迫不及待要逃命,世界重回平静。
林逾静长长喘了一口气,她仰头望天,才发现再不见繁星满月,取而代之的是商厦云集。
一点透视将这座由钢筋水泥铸造的城市,遮挡的密不透风。
原来悲戚到极致时,连泪都落不下来。
倒是老天似有触动,替她落下一颗颗硕大泪珠。
林逾静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只流浪狗,蹲伏在一处窄窄的商铺屋檐下避雨。
城市的雨水不染半点咸腥海风,只有鼻腔可闻的泥尘味道。
起雾的雨花与地面接壤,她的视线尽头,逐渐没入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
视线向上,雨幕里的男人身材修长高大。一步步朝她走来时,说不尽的意气风流。
陈京澍绅士将黑伞挪到她头顶,眉宇仍可见熟悉的散漫痞气,气质里却再没半点小镇少年的恣意烂漫。
连俯睨她的眼神,都满是空洞陌生的高位者凝视。
林逾静的某种情绪终于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抬头仰望陈京澍的眸子,泪珠缓缓滑落而下。
她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连叫他名字的勇气都没有。
更怕眼前,是场白日黄粱梦。
陈京澍睨眸俯视,看着她如琉璃破碎的模样,眯起眼睛冷嘲,“真可惜。学什么画画,你该学表演。”
不然那句‘天上一颗星,XX一滴泪’,就是形容她的话。
“起来,送你回学校。”他语气仍冷的发寒。
林逾静吸了吸鼻子,谨慎的怯惧更重,“不麻烦陈总了。”
“不麻烦我?”陈京澍腮骨作响,“然后你在路上遇到危险意外,警察顺藤调查,第一个查的就是我。”
“就算我遇到意外,和陈总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很懂法吗?不知道意外第一个查的就是情杀?”她今晚是从他那里离开的,这个时间,那个地点。都不用舆论引导,就会被情.色杜撰。
“我们又不...”林逾静随即便要否认,只是话还没说全,就想到他们曾在澎镇那些耳鬓厮磨,难舍难分的夜。
陈京澍没接茬,只是直接转身,“不走,就自己在这里吹风。”
-
林逾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袁术见他们,浅笑着恭敬拉开车门。
“林小姐,送您去哪?”
“华清美院,南区棣棠公寓。”
后排气压极低,只有袁术温声斡旋,“林小姐真优秀,那可是硕士公寓。”
林逾静谦谦回道:“没有。”
然后她身边突然传出一声嘲意冷笑,“林小姐可真谦虚,当初要是报考电影学院,只怕现在已经攻读到博士了。”
林逾静咬了咬后槽牙,面对嘲讽,却是半句反驳也说不出口。
她含着一汪泪,转头看向车窗外,连同呼吸的存在感,都想降到最低。
但难得的独处机会,她只能快速调整心态,从包里拿出打印好的百校联盟资料书,“陈总,您现在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聊聊百校联盟这个项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