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父母躺在ICU中昏迷,祁家父母至今还在抢救室。
终于,在刚过零点时,祁渥雪接到医院电话。
宛如天崩在那刻变得是如此具象化,祁渥雪就握着手机,站在柳家庭院里,那瞬间竟是欲哭无泪的。
柳华想上前去看她,都被祁渥雪制止住,“你别过来。”
电话里,医生和交警向她诉请缘由。
当天是因为大雾天气,导致高速公路发生追尾事件。
谁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个大货车司机疲劳驾驶,直接导致车辆侧翻,正砸中柳家父母的车辆。
驾驶位和副驾情况最为严重,而后座因为承重,保留了部分喘息空间。
祁家父母被抬出时,就已经大出血多时。
外加全身肋骨骨折,颅骨重创。在去往医院的救护车上,医生就下了生还概率极低的判定。
最终在夜里,夫妻二人一前一后心跳脉搏停止。
可这对于祁渥雪来说,却是万万无法接受的。
距离父母离开她陪同柳家夫妇出差,还不过三天时间。
在去往苏州接父母遗体的路上,祁渥雪几乎哭干了眼泪。
而因为她还是未成年,所以时隔两年,再次见到了伯父伯母。
她悔恨当初就该让父母回到小城里做生意,而不是为了给她更好的教育经历,壹京户口留在帝都。
一向懂事的姑娘,哭嚷着要和伯父伯母回老家。
这里实在是个冰冷的城市,没有至交好友,没有落脚归属,现在也没有父母了。
只是考虑到她即将要参加高考,伯父伯母只得劝她留到高考结束后再回老家,才会是个对她不错的选择。
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是当初父母对她的期盼。
祁渥雪终于还是听话,决定一切都等高考结束后再商定。
给父母准备丧事期间,柳华几次想来找她,都被祁渥雪拒之门外。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尽管她知道这件事和柳家父母无关,可还是很难做到全无芥蒂。
至于柳家父母,是在葬礼当天才见到的。
他们伤得也很重,昏迷了多日,醒来又被各种并发症折磨。
平时养尊处优的精致阔太太,左脚发生了不可逆转的跛。
祁渥雪坚强了多日,还是在看到夫妇二人时再次哭得泣不成声。
那日,柳家夫妇在灵堂前拉着祁渥雪的手承诺,往后会拿她当亲女儿照顾。
就连葬礼结束,也是直接将祁渥雪接到柳公馆。
或许成长就是被推着不断往前,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转折在年后发生,祁渥雪意外获得了保送清大的机会,签完协议,她就连夜订了机票回老家。
意志消沉的她,懒洋洋躺在堂前凉椅上,好似这样度过一生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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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渝的暑假热烈,即使是在小镇里,灼烫的太阳也丝毫不加收敛。
她喜欢镇口的川香米粉,夏天口里寡淡,祁渥雪就会去买上几份回家做午饭。
她是熟客,又是小镇里出了名的被清大录取的大学生,老板总愿意和她打招呼,“雪子,快开学了吧?”
祁渥雪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回来将近两个月了,这期间,她只给柳太太打了几通电话保平安。
至于柳华,自从她车祸去世后,真的没再闹着留在国内高考,按照父亲的规划选择德国留学。
依稀间,柳太太向她提过,柳华已经被德国理工电子工程系录取。
“嗯?姑娘?”许久未见她回答,老板朝她摆摆手。
祁渥雪回过神来,“再有一周多。”
再有一周多,她就要回壹京。
不过,从柳太太那里得知,柳华下周就要去往德国,参加德区留学生举办的迎新会。
不管怎样,她和柳华一年半载很难会见面。
这种淡如水的感情,最好的结局,就是从未开始。
夏季的川渝小镇,风雨总是说来就来。
祁渥雪还在等老板打包时,就听到门外的瓢泼大雨声。
老板眯着眼探出窗看,“雪子,下大了,你还是在这等会儿再回家吧。”
祁渥雪的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寂寥,坐在廊前,怔怔看着过往来不及躲雨而被仓惶归家的行人。
突然地,她视线落在一道身影上。
男孩也恰时抬头,就那遥遥一望,她莫名有种心脏漏跳的感觉。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祁渥雪是真的无法相信,柳华会不远万里,从壹京跑到镇里找她。
回去的路上,雨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