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真的。”
风透不进头盔, 如今已经是入夜的时间, 郊外路灯很少, 但从路边望下去, 能看到不远处微微灯光。藤原原一找了个地方停下车，点上一支烟, 方便与川山凉子说话。
“你在抽烟。”
电话那头的人却立刻警觉道。
藤原原一也不在意，反正现在川山凉子没办法从跑到他身边抢他的烟, 于是调侃般地说着，“隔着手机呢，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抽烟，而不是毁尸灭迹？”
“那我该报警…不对，我就是警察。”
“是啊，我也是。”
“……”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原一。”
川山凉子说着，回复完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刚刚给他发的消息。
藤原原一状态的确不对，虽然隔着手机，但川山凉子也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些奇怪，不论别的，就单说刚刚的话题。
他们不曾谈过那些，可是一旦触及了，说的话便多了。
于是藤原原一又开口。
“川山，我以前好像和你说过一句话。”
话题跳转的很快，前一句是这个，后一句又到了那个，川山凉子也勉强才跟上他漫无目的的思路。
“我并不是一开始就跟着老爸的，在老爸回来之前，我也不是这个样子。”
那个时候他跟着母亲，用江村圆当时说的，好像不谙世事，不曾接触什么，只是学习。
等到后来，母亲离去，名叫藤原迟也，自称他父亲的人打开门，把他接回了家。
那并不是什么幸福的经历，但是却让他能够在如今活下来。
“我是从老爸那里知道你的。”
“所以一开始你是有预谋的！”川山凉子佯装生气。
藤原原一没有反驳，他笑道，暗自点头。
“是啊，毕竟我很好奇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正式接触你的那次，我一开始其实和老爸打了一个赌，赌你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说到这，藤原原一抽了口烟，指尖的烟与口腔肺部的烟连成一体，忽然让人有些呛得慌，“我猜你有可能会害怕，毕竟会死。”
“但是你没有，你答应下来了，你甚至很冷静。”
那个时候川山凉子面无表情地问着关于三上佳夫和森惠美和的事情，让他以为，那个时候，同五个人一起笑着的川山凉子是幻觉。
“直到我看到你迷茫的样子。”
“我当时很害怕，”电话那头，声音清亮，似乎在说着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在那之前，我的确是冷静的，迟也前辈也曾经说过。”
“说我好像活了过来。”
从学着母亲的情绪，学着其他人的情绪，变得渐渐拥有自己的情绪。
从川山凉子，成为川山凉子。
很神奇，但是，又理所当然。
“因为他们吧。”烟抽完了，藤原原一带上头盔，又一次启动，向前飞去。
“嗯，不过…”
一辆大车飞驰而过，刺耳的鸣笛声让藤原原一皱起眉，也因此没有听到刚刚川山凉子的声音。
“你说什么？”
“我说”
“不止因为他们，原一、迟也前辈、江村、还有很多人，是因为你们，我现在才能如此开心。”
梦中的川山凉子无数次死去，但却一直活着。而如今能够活下去，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同期们，他的挚友们，还有始终走在他身边，与他身后的人。
“我曾经做了一个梦，”他含糊着说，“梦到你们一个个离开我，我拼尽全力也只留下了几人，但是好在黎明到来。”
“如今我真的活着，真真切切有希望去亲眼看到黎明，怎么可能死掉。”
电话那头，风声忽然停下，随之而来的是车水马龙的喧嚣，人声、车声。
驶入城镇，灯光落下，嘈杂的声音理应是让人厌烦的，可是藤原原一却没在意，他停下车，去听耳机里那人熟悉又轻的声音。
“所以，原一，让我答应你条件的前提是，你也要好好活着。”
“……”
“原一？”
电话那头沉寂着，让川山凉子忍不住怀疑藤原原一是不是睡着了，他小声去问，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那边的藤原原一好似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气声。
“我知道了。”
还不等川山凉子再去说什么，忽然一阵慌忙之声，似乎是因为摘下头盔，刮到了耳机，掉了下去。
又是半天藤原原一的声音才又传来。
“不聊了，我去吃饭。”
“…是害羞了吧，真难得。”川山凉子看着挂断的电话，撑着下巴笑了笑。
他在被降谷零又一次直球后，总算是知道了直球的杀伤力，但大多时候，还是不自觉地直球，只有偶尔想看同期脸红时才会逗一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