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对宋听没别的想法,那是假话,这可是他肖想了多年的小青梅,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但不能是这个时候。
宋听低着头,戳了戳脚尖,心中暗骂自己是“怂蛋”,真是的,都想办法搬过来了,居然还不好意思提别的要求。
睡一个房间,不就瞬间拉近了距离嘛?真是好笨啊!
心里痒痒的,可实际上怂的什么都不敢表现,任由程逾白把行李箱放进了他的房间。
“我换个四件套让你先睡,明天白天再收拾。”程逾白从小就爱干净,他的房间整洁的很,床上四件套也是前天刚换的,可还是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新的。
“先等一下,白白,我爸爸让你回来给他打个电话。”宋听见到他太兴奋,差一点忘了。
“现在?这么晚了。”程逾白半弯着腰,“我还想着明天早上打。”
电话是肯定要打的,不可能不和宋叔姚姨交代几句。
宋听把行李箱放倒,“我爸爸让你回来就打,他说等你。”
“行,我去给宋叔打个电话,四件套等我回来再换,靠里面的那两个衣柜是空的,你的衣服放那。”都这么晚了,程逾白不敢耽误,立刻下楼找手机去打电话。
“小逾才下班啊?”宋叔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不过也是,都这个点了。
程逾白进了健身房,反锁了门,“宋叔,我刚到家,和听听聊了几句,她搬过来,您和姚姨同意吗?如果不同意,我会劝劝她。”
宋绍元:“一开始听听和我们说,我们也是不赞同的,听听娇气惯了,我们怕麻烦了你。”
程逾白推开窗,夜风呼呼的往胸膛吹,仍旧吹不灭心间的那团火,“宋叔,我从不觉得听听是麻烦。”
“我知道你对听听很好,说实话,你和听听在一块,我和你姚姨乐见其成,只是听听现在失忆,很多事变得棘手。”宋绍元身为父亲,对于女婿的眼光自然是挑剔的,可程逾白实在是没什么好挑的,知根知底,对宋听好的不能再好了。
可偏偏就闹了误会,分开四年,宋绍元和姚敏都觉得这两个孩子没戏了,老天爷又戏弄人似的,让宋听失忆,兜兜转转,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
程逾白:“宋叔,听听失忆与否都不妨碍我照顾她,您要是愿意听听搬过来,我会好好照顾她,您要是不愿意,我就劝劝她。”
“不用劝了,我和她妈妈已经劝过了,这孩子是真喜欢你,我们也看得出来,和你待一块她很开心,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宋绍元顿了顿道,“小逾,你上次和我说的话还算数吗?”
程逾白的话简短而有力,“矢志不渝。”
听听需要我,我就在——宋绍元想起程逾白上次的话,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不少,“好,既然有机会,那就好好珍惜,宋叔就把听听托付给你了,我们一直娇惯她,你可不能让她受委屈了。”
夜静了,话筒里的声音被无限的放大,程逾白的胸口像是塞了一只鼓涨的气球,随时都会爆炸。
“宋叔,您放心,我明白。”他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山回路转,老天待他不薄。
宋绍元对程逾白还算是放心的,又叮嘱了几句,想到时间不早了,最后说了句,“小逾,你们从前的误会可以好好说,但希望在误会解开之前,你能尊重听听,这是我作为父亲的请求。”
“好,我答应您。”程逾白明白宋叔的意思,而这本来也是他心中所想。
话说到这里,也就说的差不多了,宋绍元结束了这通电话。
通话结束,程逾白在原地站了一会,视线落在对面楼顶一闪一闪的航空障碍灯上,可眼中却一片虚无,什么都没看进眼里。
过去二十几年,程逾白堂堂正正的活着,可这段日子,他却觉得像是自己偷来的,甚至还想偷的久一点,藏着掖着,永不见光。
程逾白伸手在旁边的置物架上拿过一盒烟,抽了一根出来,齿轮打火机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像是点燃了一个裹满了油的火把,火红的烈焰“噌”的一下燃起,将满室的阴暗照亮。
淡青色的烟雾顺着风往后吹,迷了男人的眼,漆黑的眸中泛起一丝水色,像是是苍穹之上滑过一架带着尾灯的飞机。
但很快,飞机被云层遮挡,夜空再度变得黑沉沉,似乎刚才只是午夜梦回的一个错觉。
一支烟没燃到底就被程逾白掐了,随后皱着眉头嗅了下身上的味道,把衬衫脱了,并着家里最后的一包烟和打火机扔进垃圾桶,转身进了健身房内的浴室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