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在那边。”
许婠抬头, 顺着昨晚那张糖纸吹落的方向往下, 落在湿漉漉的草丛上。余时年跟在她身后,看向许婠手指的方向,大步走过去,低头认真在地上寻找起来。
昨晚晃眼一瞥的那张糖纸,在刚才车上的梦醒后, 莫名勾起许婠尘封已久的回忆。
许方书那时偶尔会买糖,许婠对甜食没什么兴趣,自然也没有心思记住那些糖纸的包装和名字,连同那时许方书逗她时给她塞糖的记忆也一起尘封在看不见的角落里。
然而刚才那场突然袭来的梦, 却把那些她看似记不住的小事, 从记忆的角落中勾了出来。
她想起了丁黎外婆坟前的那束白色重瓣郁金香。
糖纸、郁金香……这些, 都是和许方书有着某种联系的物品。
细小的雨点如烟似雾, 从半空坠落, 将本就松软的泥土变得愈发黏腻潮湿, 许婠半躬着身在地上搜寻。也不知过了多久, 鞋底随着她反复移动的动作沾上厚重的泥土, 她抬手擦了把被雨水模糊了视线的眼睛,正想跟余时年说, 也许是昨晚的风把糖纸吹到了其他楼层也说不定。
她侧头看向余时年的方向,还没来得及开口,正好看见对方一脚踩进满是积水的小水洼, 泥水霎时四溅,男人像是愣了一瞬, 随即半蹲下身。许婠被对方的动作一怔,像是预料到什么。果然,下一秒,男人的手伸进脚边的水洼又伸出来,而后抬眸看向她。
“找到了!”
……
雨停了,烟雾似的水汽也随着云后露出的太阳在空中消散。
余时年把擦干净的糖纸递给许婠:“是这个吗?”
许婠接过,这一瞬,手里的糖纸似乎和梦中许方书手里的那抹蓝白色重合。
“是这个。”她应声,又像是想起什么,不觉重复道,“就是这个。”
儿时模糊的记忆在此刻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她的指腹从糖纸上的卡通字体上缓缓划过,一旁的余时年念出上面的字:“甜心……这款糖我知道,小时候我还吃过,当时几乎每家超市都有卖,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销声匿迹了。这个糖……”
“是他!”许婠说。
蓝白色相间的条纹糖纸配上粉色的卡通字体已经很有年代感的味道,一看就与现下的糖果包装审美有着明显的时代隔阂。
许婠拧眉,将糖纸捏在掌心,对余时年道:“你跟我来。”
……
这场雨来得快散得快。
十几分钟后,两人徒步到了丁黎外婆家。
门口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半开着,一眼望去,郁郁葱葱半人高的草丛后,那束静静躺在墓前的白色重瓣郁金香还在。
许婠率先走了进去,余时年紧随其后,看见地上那束被风雨摧残得已经不复本来面貌的鲜花,又看向许婠,终于反应过来这一路来对方的异常从何而来。
“这束花?”他心里有个猜测,虽然已经有了答案,还是在等许婠确认。
“是那个人送的。”
许婠把自己昨天看见这束花时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爸每年都会送我妈郁金香。不多不少,刚好三十二朵。还有那张糖纸,是我爸最喜欢的口味……”
许婠盯着地上已经残破不堪的郁金香,好似透过花束,在看那个送花的人。她展开手心里皱巴巴的糖纸:“我爸虽然因为工作的原因,一直很健谈,但他很少跟外人提起家里的事,更不可能随便跟人说我妈的喜好。那个人一定跟我爸有过不少时间的接触,他们或许曾经无话不谈,让我爸对他也少了防备……不过如果是这样,那个人当时一定在国内才对!”
许方书性格沉稳,自然不会和网友闲聊这些事。
余时年接话:“其实我们不用想这么复杂。”
许婠不解侧目。
“之前根据你的分析,已经有了初步的怀疑方向。而你刚才说的两条线索——糖纸、郁金香,倒是越发佐证了你的推测。神秘人一直在偷窥你没错,但是他为什么会这么敏感的把郁金香放在丁黎外婆的墓前?是因为他知道你会来这里?还是说这也是变相的一种提示?”
许婠皱眉:“提示?”
“对!”余时年解释,“他已经在你家书房安装过监视器,照理来说,你发现监视器的时候,他应该也知道才对。然而这人不仅没有丝毫的慌乱,反倒上赶着放了这么一束花,一束放在丁黎外婆墓前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