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周六人流量激增,监控器前,正如一旁的保安所说,人越多的地方就越容易出乱子。
囊括门诊楼、住院部、急诊科、医技楼等各个走廊、科室的监控,将成百上千涌入医院的人潮浓缩在面前一格格整齐分割的屏幕里。
挂号的长队排了一圈又一圈,没有停歇的时候。有人因为插队吵了起来,有人直接越过人群走进看诊室。还有小孩因打针哭闹,将医生桌上的东西推在地上。不一会,医生走出诊室,让护工帮忙收拾。
世界是乱的。
拥挤的人流走走停停,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冷漠和疾步匆匆几个大字。没有人关心周围的动静,与自己、家人挂钩的健康才是悬在心上的头等大事。
也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名戴着口罩佝偻咳嗽的老人状似无意地经过,不小心撞破了护士手中的药剂。而后老人弓着背颤手道歉,又颤颤巍巍地走进洗手间清洗身上沾到的污渍。
走道上,正蹲在地上清理破碎药剂的护士时不时抬头,也是这时,她恰好看见从医生诊室收拾好残局的护工推着医疗废品的推车出来。
“过来这边一下。”护士招了招手。
监控器前,并没有看到这一幕的警员从面前住院部的监控屏幕,分出一缕视线扫向一旁的保安,问:“医院每天都这么多闹事的吗?”
“嗐,你要是在医院工作个十天半个月就不会……”保安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只是话说一半,话音便戛然而止。
“出事了,一楼,一楼,保安处!门诊部三楼起火了!”
“滴——”
医院警报器响起。
危险才拉开序幕。另一边,二十三楼的病房内暗涌正在蓄力。
“我要拉屎……”
蒋志远并不是个好相处的嫌犯,他的恶劣藏在平平无奇的面容下。一会闹着要拉屎,一会闹着喝水。
换药的护士已经出去了,门口的警员被曹启华带走了两个,只剩下另一名名叫向乾的便衣守着。
屋内,便衣警察洪斌从饮水机接了杯水递给蒋志远。
蒋志远接过水,却并没有马上喝,而是放在床边,捂住肚子,道:“警官,我肚子好痛啊……”
法治社会,犯人也是讲人权的。
洪斌把蒋志远铐在病床一边的手铐解开,又把解开的手铐那头拷在了自己右手上。
“走吧。”
不一会儿,厕所响起一阵水声,糜烂的臭味在四周蔓延。
“我好了。”蒋志远打开洗手间的水龙头,也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故意挑衅,将手上的水珠一甩。
“啪——”
水花四溅,细密的水珠带着力道砸在洪斌脸上。
“……”
洪斌眉头微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蒋志远的情绪似乎比刚才活跃了些,甚至能隐隐从对方的眉眼中看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他下意识觉得不太对,又觉得这感觉毫无缘由,正想着待会要不要提醒门口和他换班的向乾注意下,就见蒋志远抬了抬和他铐在一起的左手,点了点下颌示意道:“洪警官,可以麻烦你把床边的水递给我吗?”
“等下。”
洪斌开口,没有注意到他低头解开铐在自己手上的半边手铐时,蒋志远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扯了下。
那是一个带着嘲讽意味的微笑,很淡,几乎是嘴角扯开的同时,洪斌的手才把手铐解开,准备将它重新拷回病床。
然而还是晚了。
左手处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拉力,是蒋志远!
洪斌顺着拉力抬头,出于警察的本能,他第一反应是蒋志远想逃,身体顺着这股拉力就朝蒋志远扑去。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蒋志远等的就是这一刻。
没有避开洪斌的动作,蒋志远顺势一倒,几乎是一气呵成地借着洪斌朝他抓来的巨大力量,奋力将床边连通仪器的电线一扯。
承受了两个男人力量的电线瞬间变得脆弱不堪,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知道计划成功的蒋志远露出焦黄的牙床,对着洪斌诡异一笑,手上的动作却未停,趁着对方愣神之际,将电线往洪斌手上一绕,随后扯下病床旁盛满水的一次性纸杯。
“噗嗤——”
电线遇水短路,刺痛的麻意顺着手臂传来。不大,但人对漏电的恐惧早就从各类科普教育中,从小刻在了骨子里。
洪斌有一瞬失神,也就是这失神的一两秒,彻底决定了战局。
出于安全的考虑,时下大多数用电产品早就有了遇水断电的保护功能,洪斌手臂的麻意并没有太久,但足以让蒋志远做出下一步动作。
他身体一翻,借力压在洪斌身上,随即以手铐为绳死死地勒住对方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