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逻辑很简单。没有母亲不爱孩子,哪怕这个母亲时常怯懦。只要鲁琳也参与了案子,周燕死也不会出卖鲁兴权。但同样的,因为爱孩子,周燕宁死也不愿把鲁琳牵扯进来。
询问室内,交代情况的周燕说:“我当时不同意,跟他说,要么把我也一起杀了,要么我现在喊人,大家一起死,琳琳还落个干净。总比一辈子被圈在我们这样的父母身边好。”
“所以鲁兴权妥协了?”听到这儿的余时年问,他直觉这事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康成摇头:“没有。作为交换,周燕答应帮鲁兴权找到下一个目标。”
余时年皱眉,想到了一个人——
“谢苗!”
康成点头:“对!这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我先去找老吴。”
“等等!”听到这里,许婠明显皱眉,“也就是说,帮凶之所以主动自首交代,是因为她担心凶手会倒打一耙,把自己女儿牵扯进来。而且她也担心凶手拿女儿继续威胁她。那在这之前,凶手的女儿之所以报警是因为无意中在家发现带血的T袖,而刚好,在案发的时间段,对方也发现自己的父母行为诡异。”
或许是因为站在旁边者的角度,也没有亲自和三名当事人接触,许婠看待整件事情的角度反倒跳出了对几人的主观印象。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是之前余时年无意间提到的。凶手的女儿报案时,余时年明显是认识对方的,因为在这之前,余时年刚好因为校园案曾经到访过凶手的家,和对方的女儿聊了受害人的事。
许婠敏锐地察觉到这事有些违和。
“太巧了。你前脚才去过对方家里,后脚晚上对方就报案。”这样敏锐的反应,很难不让人生疑。
许婠瞬间明白了余时年的顾虑。
但同样的,她也明白了为何其他人会和余时年的意见相悖。
“一个十多岁的高中女生,发现家人行为异常,又找到了切实的证据。从行为上来说,确实没有嫌疑。而且她所报的案子,跟校园案也没有明显关系,最重要的是……”许婠看向余时年,“她在其他人的面前,所有的表现都符合常理,对吧?”
余时年听懂了许婠的话外音:“是。”如果不是提前和鲁琳接触过,如果没有那晚对方报案时,他在隔间短暂的观察,他大概也不会对鲁琳有所怀疑。
而这些,除了他,无人知道。
周围一时陷入静默,店里只有后厨响起的炒菜声,轰隆轰隆,伴随着菜香,满是烟火气。这样的氛围实在不适合沉默,然而此时两人心里都记挂着事。
许婠想到刚才余时年提到夜跑女尸案的受害人是凶手的妻子挑选的,这样看来,似乎不管是夜跑女尸案还是无脸女尸案都跟覃安没有联系。
但她心里的疑惑没有减退,想了想还是问起夜跑女尸案的细节。
“前后两次伤口?”余时年听见许婠的问题不由一怔。
“为什么这么问?”他有些不解。
许婠低头荡荡杯里的茶水,浑浊的茶汤倒映出她闪烁的眸光:“你刚才不是说,受害人是凶手的妻子挑选的吗?所以我才想,以凶手的谨慎,有没有可能会让他妻子也动手,才觉得放心。”
许婠的话不无道理,余时年没有怀疑,只是对于这点,他肯定道:“没有。虽然案发时是下雨天,当时的痕迹已经被雨水冲刷,但从尸检报告来看,死者是被自己的随身物勒死窒息而亡,身上没有发现第二人的痕迹,而且……”余时年想到谢苗当时受到的侵害,以周燕的性格,对方未必能接受那一幕……
想到这,他有些诧异地盯了许婠一眼。然而此时许婠的头低着,抿了一口茶水,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了一会,又飞快地挪开。
当时谢苗的尸|体被发现时,许婠也在。作为报案人,当晚许婠录完笔录的时,他送对方回家,在车上两人也讨论过尸|体的情况。他没记错的话,那时他对许婠提过,被害人颈部有两道较为明显的勒痕。
许婠当时查探过现场的情况,应该没有错过那两道勒痕。此时却特意强调“前后两次伤口”,这话明显具有很强的时间指向性,如果是因为他刚才提到周燕和鲁兴权的情况,正常思维,更应该问周燕是否参与了作案,而不是具体到两次伤口……
他心里涌出一丝怪异的感觉,又觉得自己过于敏感。
许婠听完余时年的解释,心里一沉,面上却不显的点头:“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