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咔嗒——”
早上七点半,仪仗队吹着哀乐把怀抱骨灰盒的邹瑶一家人目送上车。车子启动,余时年开车跟在出发的车队后面:“再睡会,到了我叫你。”
“嗯。”
许婠迷糊地应了声。
她隐隐有种感觉,口罩男今天一定会来。
车子在高速路上行驶了一个小时,走到分岔口拐弯去了通往县城的马路。
虽说葛东的葬礼不会大操大办,但两边重要的亲戚至少得通知。老一辈对风俗习惯有种透着骨子里的重视,这注定是忙碌的一天。
余时年的车没有跟到最后,而是在距离葛家老宅的不远处就停了下来。
“他们今天应该会很忙。”言下之意是,可能顾不上他们。
余时年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因为受伤的原因,他暂时没办法自如地侧身,只能姿势别扭地扭头看向许婠,问:“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来参加葛东的葬礼吗?”
余时年比许婠以为的还要了解她。如果说在医院时,他因为许婠一句“算是朋友”,一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那么从她状似无意提起葛东的葬礼,再到今天一早她那句“随便逛逛”,余时年终于敏锐地回味过来。
他并不觉得许婠有什么特殊癖好,离谱到喜欢逛火葬场。相反,和许婠在遇见案情时地在意相比,她每一次的主动似乎都有自己的用意。
但牛建平已经死了,余时年这几天虽然在养伤,也没有错过案件的进度。
“等补充完所有的证据链,这个案子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曹启华昨天就跟他说了最近的案件进度。
虽说补充证据链也需要一个过程,但比起之前的情况,要好上太多。
所以到底是什么促成许婠反常的举动?
她或许会因为案件的结束心有所感,但应该不至于到这个程度。
车里一时陷入静默,两人无声地对视,彼此都在权衡。
——该信任他吗?
——她会愿意信任我吗?
余时年看得出来,许婠心里有秘密,从她上车前突然地回头,她的心里似乎就藏着事。
“有水吗?”余时年的疑问,被许婠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破。
车里的冷气流转,一切似乎回到了余时年提出疑问前。
“好像没了,我去后备箱看看。”
吧嗒——
车门关了。
后视镜里,依稀可以看见男人走到了车后。
许婠动了动唇,那些因为余时年的话而奔涌的思绪又压了回去。
他实在太过敏锐,稍微一不留神就会露出马脚。但也因为敏锐,他的所有思考方向都围绕着“逻辑”二字。
但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逻辑去解释。
咚咚——
车窗被人敲了两下,许婠按下窗户。
“没了,我去看看哪里有卖的,你在车上等我。”
“好。”
许婠点头,直到目送余时年的身影消失在路口拐角,才把车窗按了回去。
而紧接着“吧嗒”一声,车门又开了。这次下车的,却是许婠。
她一直觉得,逻辑尚不能解释的事情,唯有行动可以证明。
第39章 二更 (修文)
许婠下车后没有马上给余时年发消息, 她无法解释自己寻找口罩男的原因。更何况,现在也没有时间解释。
她怀疑口罩男或许早就来了这里。
葛东家在县城的位置十分优越,这里原本是村, 后来被规划进县城, 不仅保留了原本临街的独栋老宅,距离葛东家自己的土地走路过去,最多也只需要十分钟。葛父的户口没有外迁,继承了上一辈的土地,因此墓地也选在那, 没有购买单独的公墓。
街对面的葛家老宅是翻新过的,此时两扇对开的铝合金大门对开着。招待客人的客厅,已经搭成了灵堂的模样。
许婠没有直接走过去,她在观察。
视线最直观的是葛家老宅街对面商民两用的两三层的楼房建筑。许婠用视线丈量, 估算着正对着葛家老宅两三间以外铺子的距离, 视线就不再清晰, 没有办法直接看见灵堂内的情况。
其次, 则是靠近灵堂混在人群里。
在她预测的未来里, 口罩男就是在祭奠时躲在了人群后的暗影里。
葛家老宅早就聚集了一众亲戚, 来人或走或停, 或是上前安慰葛东的家人。一眼扫过去, 并没有面戴口罩的男人混在其中。
或许……也不是现在。
邹瑶怀里捧着的骨灰盒不知何时已经交接到葛父手中。亲戚们此起彼伏的哭泣声从街对面传过来,队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