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下面挂着两团乌青, 看着憔悴的很。
跟她看到的其他刑堂弟子一样。
谢清禾咧嘴一笑, 牙齿贼白:“大师兄也没睡好吧?”
“这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 就是辛苦啊!”
“看把我们大师兄给累的,这眼睛下面的乌青啊,啧啧啧。”
李朝夕:……
指望她认错是不可能的了。
李朝夕淡淡挥手。
一道结界设下。
他开口:“知道错了没?”
谢清禾想了想:“我觉着大师兄才错了。”
李朝夕微怔。
本以为她会狡辩, 没想到将枪口对准他了。
他忽而摇头:“看来这一遭是真的没有教会你。”
谢清禾眨了眨眼睛。
“大师兄教我,我很是感激。”
“但是我还是觉着大师兄错了。”
谢清禾就是谢清禾,她觉着你做错了, 她就会直接指责你。
不管你是大师兄, 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李朝夕失笑。
半晌:“你什么时候想明白的。”
“我是在回来的路上想明白的。”
在安息之地,谢清禾躲了许久,直至大夏王朝的人离开,李朝夕恰好躲开了, 谢清禾那时候还以为李朝夕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现在想来, 当时大师兄就已经知道她闯进来了。
李朝夕不动声色的伪装, 直至将灵剑架在她脖颈上。
而后, 李朝夕一脸冷漠,一副要杀了她灭口的样子。
谢清禾从未见过李朝夕这样的一面, 几乎信了。
而李朝夕将她逼到传送阵那里,传送到她住所附近,谢清禾才明白过来。
李朝夕只是想借此机会,教她而已。
他想要教谢清禾的,便是明哲保身,好奇心不要太强。
“你想明白了?我不觉着你明白了。”
李朝夕说:“你显然不打算明白。”
他说的拗口,谢清禾笑了:“是的,我明白,却又不打算以后明白。”
她想了想说:“在安息之地问大师兄的话,也是我现在想问的话,当时大师兄说的话显然并非真话,现在呢?”
李朝夕顿了顿。
他看着谢清禾,骤然觉着她成长了太多。
她成长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更快。
甚至……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这一点,跟东方灵寒很是相像。
李朝夕:“我之前忤逆师尊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谢清禾怔了怔,点头:“有目共睹。”
何止她看到了,整个长乐宗都看到了。
李朝夕:“师尊向圣宫俯首称臣,我那时持有反对意见,所以师尊为了让我配合,将我调到刑堂,对外的口风,乃是不再考虑继任掌门之事。”
谢清禾点头。
这是大家都看得到的事情,看不到的那些呢?
“实际上,在很久之前,我发现师尊早就将重要之事,交给庄厦来做。”
他看向窗外,似笑非笑:“庄厦替他做了不少心腹之事,而我之前也从未接手过掌门的任何心腹之事。”
谢清禾慢慢明白过来:“你是说……沈御舟从未信过你?”
“确实。”
李朝夕说:“所以最好师尊打压于我,我再回头,他才会交给我重要之事。”
谢清禾明白了。
所以,大师兄从一开始就是顺势而为。
从沈御舟让他臣服圣宫,他拒绝开始,到被打压,去就任刑堂副堂主,再到现在被沈御舟重新启用,都是大师兄的谋划。
很显然,沈御舟对自己调教大弟子之事很是满意,认为一切尽在掌握中。
在沈御舟的视角里,李朝夕已经任他蹂,躏。
毕竟,选择成为下一任掌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是仅仅只是一个被打压的刑堂副堂主,聪明人都会知道怎么选择。
沈御舟对自己极为自负。
他已经开始将重要之事,交给李朝夕来做了。
比如这次的安息之地。
谢清禾从未想过,大师兄竟然是身处这样的境地。
在以往所有人的认知里,李朝夕是天之骄子,是沈御舟深受器重的弟子,是下一任的长乐宗掌门,风光霁月,威望甚高。
却从没有想过,他其实只不过是沈御舟的傀儡,沈御舟从未信任过他,甚至从未将重要事情交给他做。
而从谢清禾一开始踏入刑堂看到的那样,这些波荡起伏的事情,是沈御舟的一手安排,也是李朝夕的顺势而为。
谢清禾觉着喉头有些发紧。
她之前觉着自己天天啃馒头辛苦,觉着自己穿越到了这个破书中辛苦,现在觉着,书中人也是很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