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烟雾弥散,我这才发现四处都点了药引,极其浪费地散在各个角落。
这分明像极了阵法,用来牵制良月。
“阿生,我就说你在这里,那些杂碎竟敢拦我。”
她收了剑,嘴角咧起一抹嗜血可怕的得逞笑意。
汗毛乍起,我不禁后退。
她的瞳孔更浅,在夜里仿佛藏着阴冷的光,周身骤起磅礴而又可怖的气息。
我屏住呼吸,紧张地望着她,试探道:“姐姐,我们走吧。”
她带着血的手牵住我,颇为好心情地应了声,“去你房里。”
走到院门前时我才发现木制的院门上印着几个血红手印,她嫌脏似的,抽剑将院门划了一通,门神瞬间成了碎纸,随风散落。
“……哼哈二将勿怪。”我漠然。
她冷哼了声,在门上勾画几笔,上面赫然是她的画像。
我哭笑不得,将门合上。
入魔之症根源在于人心智受损,修炼时六根不净,邪气入体,体内真气周天混乱,终而反噬自身。
姐姐此般症状既是因为独闯药谷,过度耗费功力,导致移魂索命之术的天罚加倍返还。
更是因为精神打击太大,损害了心神,阴气聚集之日判若两人。
她手上还冒着血,我为她疗伤,她却不挣扎,淡漠地抽起烟。
这眼神更像是清醒了……
这次竟然醒得这么快,我有些怅然若失,但也少了担心。
“咳咳”
血腥味瞬间充斥着周围,鲜血滴落在我的手上,我急忙抬头去看,却见她捂着嘴,凝眉沉思。
“别担心,不过是体内气淤,药引入喉,邪气散了,淤血吐出来才好。”
我打了水为她擦拭,她则半审视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阁主醒了?”我收好带了血水的巾帛。
她漠了一瞬,缓缓“嗯?”了一声。
“无事,姐姐今晚要留下吗?”
“……不了。”
“可是你往日总会留下陪我。”我得寸进尺道。
她攥了下拳,“随你。”
我得逞了,勾着唇角为她腾了一半床铺,看着她拍了拍身侧,“我已经暖好了。”
我明显感觉到她的气息僵了一瞬,但还是挪着步子过来,合衣躺下。
罢了,此事急不得。
她显然是担心暴露自己清醒的事实,反倒惹来麻烦。
“阿生,战场之事不适合你。”
她躺在外侧,离我有些距离,似乎是睡不着,也可能对白日说的话耿耿于怀,突然说起这话。
我背对着她,闷闷道:“天下皆称你一介女流难当大任,他们认为女子就该在家中相夫教子,同样不适合此事,可姐姐不还是一路淌过尸山血海,风口浪尖挺过来了。
为何你却也像那些带着偏见的百姓一般如此看待我呢?”
“你重生不易,何必又要来淌这趟浑水。”
“你重伤未愈不也整日披星戴月,为永王进都勤王殚精竭虑。”
“阿生,我是为你好。”
“阁主既然醒了就回去吧。”我坐起来静静地看着她,但沉重的呼吸出卖了我。
她怔愣片刻,起床整理衣衫,冷冷道:“你何时发现的?”
我并不答,重又将自己裹在被褥中打起鼾来。
“小无赖。”
闻声,我回头去看,发现她已出了房门。
第二日,我出门去看,发现院门上良月的画像已经消失,门换成了新的。
常陆见了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是好奇道:“你说你惹她做什么?”
“你说的是哪个她?”
“自然是阁主,她大半夜叫匠人去修门,匠人以为她还被魔魇着,吓个半死。”
“我哪里能惹到她,她又不记得我,无情无爱的,不可能生我的气。”
常陆埋怨地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也就你能惹到她。”
说罢,老神在在地走开了。
阁中之人大多避着我,我住的又偏,闲了也只能去山上逛,良月更是再未来找我,我一时消息闭塞,并不知近日发生了哪些事。
倒是期间去看过林朗几次,林朗皆是一副筋疲力竭的模样,在我跟前吃罢饭就又被拉着去修习了。
我特意找了时间下山,仍旧到那处雷打不动的包子铺探听消息。
告示板上新添了些通缉令,其他的江湖轶闻停滞在去年。
早晨的包子铺人十分多,我难得挤了个位置进去,边吃边听。
“永王大军驻扎在徽南护城河外已经一月有余,冬日将至,到时大雪纷纷,再起战事必是一场恶战呐。”
“现下环抱都城的诸城已被占领,仅徽州刺史联合各郡死守徽南城拒不投降,城中百姓更是被禁锢其中,无路可逃,这是拿百姓作人质啊,一旦永王进攻,届时怨声载道,谁还管他是勤王还是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