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剑拔弩张,一声令下场面再次混乱起来。
良月将我丢在狂刀客怀里,只道了声“等着”,一晃眼已几步开外,所到之处血溅三尺,哀嚎一片。
“保护小王爷!”
一道慌张叫喊瞬间让局面更加混乱,然而良月已站在殷小王爷身侧,冷剑割开了他的喉咙。
“让他们放下武器。”良月又将剑划进去一寸。
殷小王爷气急败坏,脸颊憋得涨红,破着嗓子喊道:“都放下!”
府兵们自觉让出一条路,我和狂刀客立即到了良月跟前。
直到掳着殷小王爷出了万两城,我们才在郊外将已受伤的他放开。
彼时他血色苍白,恼恨地看着我,又带着满满的不甘心。
“林生,你原是这么狠心的人。”他靠着树干喘息。
我歪头不解地看他,他却笑了,“你从来没喜欢过吾?”
“小王爷,我一向不喜欢男人,我并非断袖。”我始终很难理解他。
他仰头继续笑着,似乎十分伤心,“当年你来府上,穿了身道袍笑着叫本王道友,还对穿着里衣晒太阳的吾说小心着凉,本王去道观,你会为吾煮粥,吾下山时你还送吾道观里盛开的野花。
本王自小娘亲早逝,无人爱护,无人心疼。
你却总笑着关心吾这,关心吾那,吾以为你是喜欢......”
“小王爷误会了,我自始至终都是迫于你的权力而畏惧你,何来喜欢。”
我先转身离开,将他的身影丢在后面,心情出奇的沉重。
我的记忆里殷小王爷任性卑劣,第一次见他时,他穿着里衣躺在席上在园中晒太阳,而席上躺着两三个光溜溜的男子,身上淫靡不堪。
我不忍直视,躬身平静道:“小王爷仔细身体,小心着凉。”
他邪邪笑起,一伸手把我也拽到了席上,惹得我那道袍上沾满了膻腥味。
我吓得慌忙跑开,此后说什么也不再为他送丹药。
后来他来道观找我,我正煮白粥,多了一碗,便问他吃过没。
他分明吃过了却强说没吃,我为他盛了一碗,他仅喝了一口,就用手指沾了粥抹在我嘴上笑起,说我这人天生下贱货。
我气得狠,但他下山硬要我送他,我惧怕他的权势,但又十分厌恶,遂随手拔了一簇观中随处可见的黄菊、白菊揣给他,道:“祝您平安百岁,万事无忧。”
实则心里想的却是“早死不投胎,勿到人世来。”
从一开始我们俩就会错了意。
“哎,少侠,让马歇歇吧。”狂刀客上前拉住我。
我一回神,才发现已经又走了半天的路,而我恍若未觉,他们也没打扰我。
良月去猎了只鹿回来,她宰杀的手法依旧娴熟,闷不吭声地处理血肉。
我在溪边洗了把脸,打完水回来,见只有狂刀客一人在烤肉,跟着坐下,听他说:“阁主似乎不太高兴。”
“公事私事?”
我印象里良月只要遇到公事都是一副冷淡甚至压抑的模样。
“少侠,我觉得是私事,她一路上都盯着你,眼珠子都不带转的。”
我搔搔头,窝成一团看着火光小小迸发着。
黄云白日下,清波潺潺,繁叶轻颤。
我起身去寻找良月,看到她在溪边另外一侧坐着,撩起清水洗濯长剑。
“姐姐,肉烤好了。”
我坐在她身侧,递给她一串烤肉,但她没接,反而借着我的手直接咬了口肉退开。
此处风光广阔无边,长河落日,鱼跃金鳞。
我看呆了眼,突然道:“姐姐,如果不是阁主,你会做什么?”
她擦干长剑搁到一旁,趁着我的手又吃了口肉,想了会儿,才说:“不知道,或许就死了。”
“怎么会。”
“有些人生来就是如此,从我四岁记事,我便是在牢笼里。”
我不知道怎么宽慰她,只能选择沉默。
“你在意殷小王爷?”我觉得这一路山的不高兴可能都归功于他。
良月没否认,听到殷小王爷时的表情有些精彩。
似乎很不耐烦。
我笑起来,凑近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面颊,“我和他没发生任何事情。”
她的脸颊不可抑制地红了,我笑得忍不住,将头埋在她颈窝处,喊着“姐姐,姐姐,夫君——”
她呼吸紊乱了,但还是强自镇定,“身后有人。”
我一惊,扭脸看过去,狂刀客惊掉了下巴,还惊掉了手中的肉串。
我顿时鸵鸟般将头扎进怀里不敢面对,姐姐却拍着我肩膀宽慰道:“无事,晚上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叫。”
“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以为你听见了。”
“我又不会武功,你们走路都没声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