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幻听白境虞这么说,险些笑出声来。
妙啊,主动送狗回家,不就能彻底避免易织年上门了吗?
论心机还得看白境虞。
陈幻半个字没宣之于口,就对着白境虞笑。
白境虞就像和陈幻共用一颗心,陈幻心里那点吐槽全被她解读得明明白白。
白境虞没好气地过来拨一下陈幻脑袋。
陈幻配合她偏了偏头,乐乐陶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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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步青在白境虞这儿吃了午饭,既然两位家长回来了,她也该离开。
她要走的时候陈幼依依不舍,问她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夏步青说:“如果你白姐姐有需要的话,我会再来。”
陈幼将熟睡的吐司抱在怀里,沉甸甸的,但抱着很有满足感。
她抬头对夏步青说:“可是故事没有说完啊……”
夏步青摸了摸陈幼的脑袋,淡笑道:“其实已经说完。”
夏步青安静地来,又安静地离开。
陈幻将甜品放到陈幼眼前,好奇问她:“你夏阿姨跟你说什么了,这么着迷?”
提到夏步青,陈幼的魂回来了一半。
“特别特别神奇……比小说都精彩。”陈幼双臂撑起上本身,带着明亮兴奋的笑,往陈幻的方向耸肩,“夏阿姨以前是雇佣兵!”
“雇佣兵?”陈幻问白境虞,“夏步青真的当过雇佣兵?”
白境虞面上不见惊讶,“应该是。以前我听易阿姨提过一嘴,没有追问。”
陈幼:“那我,是不是又说漏了她的秘密?”
白境虞说:“夏姐能愿意跟你说,说明她不怎么介意透露自己的过往了。”
夏步青的确不介意了。
当雇佣兵的那几年,是她人生最昏暗的岁月。
但现在的她已经能心平气和地提及,心湖无波无澜。
在那个青色的黎明,易雪林在孤星之下跟她说,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能选择前路。过往的一切还给命运,从今往后,你才是真的你。
夏步青永远记得易雪林比启明星还要亮的双眸。
夏步青坐入车中,车内空间一如既往安静,弥漫着易雪林最喜欢的木质香味。
中控屏幕闪烁,“夫人”两个字占据正中间最醒目的位置。
夏步青接通易雪林的电话。
“夫人。”
“步青,你回来了吗?”
易雪林的声音像一阵春风,吹平了夏步青心头的折痕,荡漾出一丝丝微不可见的涟漪。
“嗯,我从境虞家出来了。”
“我在市南何太太这边。”
“我现在就过去,大概半小时到。”
“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夏步青将车发动。
从山水澜桥到何太太家,正常情况需要五十分钟。
车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不用小心翼翼地守护易雪林最在意的亲人,可以开得快一些。
奔驰S500L像流星,划过都市被黄昏染得焦黄的公路。
S城的傍晚灯火渐起,繁华喧嚣,像一个悬浮的梦。
无论在这座超级都市穿梭多少次,夏步青依旧会在某一秒钟陷入身处异乡的错位感。
战争、血腥和生死一线,才是她的故乡。
很久没想起那段尘封的岁月。
每每忆起,过往纤毫毕现。
在那个遗留在旧梦里的故乡,有她从小相依为命的妹妹。
踏过茂密的热带丛林,随时会被夺人性命的毒物攻击。
但她手中的武器更致命。
她出身在混乱的异国边境,当地人并不觉得那是贫民窟,因为所有人都在贫穷中挣扎,他们以为那就是世界的全貌。
饥饿和危险伴随了她和妹妹整个童年。
她和妹妹一直到成年都打扮成男孩的模样,去干体力活,和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人争抢食物。她凶狠野蛮的名声渐渐在边境传开,仇人也越来越多。
夏步青是为了妹妹成为雇佣兵的。
妹妹被绑架,能救回妹妹的方式只有用獠牙撕开一条血路。
雇佣兵在雇主眼里不算人,是肮脏的武器。
夏步青甘愿当那肮脏的武器,只要能救回妹妹。
营救的过程非常不顺利,捣毁了好几个训练营之后,她腿中了一枪,眉骨粉碎,肋骨断了两根,依旧没能找到妹妹的踪迹。
妹妹的下落,总是在下一个线索中。
夏步青拿最少的钱做最危险的事,双手沾满了不知名的血,埋葬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她一日一日衰弱下去,却始终没能找到妹妹。
她在失落和焦躁中发现了不对劲。
“你妹妹不在训练营。”
一个女人的话,证实了她心里所想。
漆黑的夜,风里都是土腥味和边境特有的潮气,天地间一如既往地肮脏浑浊,这是属于她的世界。
但当她抬头时,眼前的女人仿佛乘着月光从另一个世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