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动车车主捂着头,慌张地下车,喊着:
“你没事吧?!我真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为什么车突然不听使唤了!这会儿彻底启动不了了!”
裴醒脸色阴沉地站在伞下,车灯打在脸庞上,表情骇人。
要是易织年见到此刻的她,一定会惊讶,原来爱笑的裴老师也会有这么吓人表情。
电动车车主手掌里全都是血,他哭丧着一张脸说:
“我全责!我肯定会负责到底的!”
裴醒:“当然是你全责。电话。”
电动车车主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裴醒便撑着伞离开了。
电动车车主:“哎?你这就走了?”
裴醒:“我还有事。赔付的事电话联系。”
他站在雨中被淋了个通透,看一眼裴醒的车,宾利。
电动车车主:“……”
彻底戴上了痛苦面具。
易织年在房间里绕着圈的走,走到头晕,裴醒还没回电话给她。
她突突的心跳没能平复。
刚才电话里的闷响,真的很像撞击声。
这么大的雨,裴老师在山路上开车,还担心她害怕,一直开着手机通话……太危险了,怎么能这样让她分心?
易织年抓着头发,一万个后悔。
想再打过去,又不知道裴醒那边的情况,怕干扰到她。
易织年也不害怕了,跑到窗户边伸长了脖子,看了又看。
打开门在走廊上走来走去,想要第一时间见到裴醒。
一个转身,突然撞到了人,易织年低喊一声,下意识地说了句“抱歉”。
“等我呢?”
易织年抬眸,是裴醒!
“裴老师!”
看到活生生的裴醒,易织年激动地捏住她的两只胳膊,焦急地观察她。
“你,胳膊腿什么的都在呢?”
裴醒被她逗笑了,“你是想我胳膊腿都在呢,还是不想?”
熟悉的戏弄人的句式,易织年却没抱怨。
因为她发现裴醒表面上没有明显受伤的痕迹,但衣服下摆、袖子和裙边全都湿透了。鞋上粘满了泥浆,连发梢上也都在往下滴水,快要和手里伞尖滴落雨水的频率一致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狼狈的裴醒。
可是,在裴醒出现的一瞬间,她所带来的熟悉的气息,破开了梦魇的冰冷和恐怖,真实的力量霎时撞开了易织年的心门,给她僵冷的手脚注入了一股暖流。
她真的一点都不害怕了。
易织年还拉着裴醒的手,担忧地问这问那,语调都变快了。
“裴老师,你说实话,你是不是遇到车祸了?”
裴醒说:“没那么严重,就是被剐蹭了一下。”
车被卡在了山道上,剩下的一公里裴醒是撑着伞徒步走回来的。
易织年咬着唇,没说话。
不知道她信了没信,望着裴醒的眼睛在渐渐发红。
裴醒眼里的小羽毛拧着,轻颤着,和害怕的情绪有点相似,又不太一样。
所有的丝状羽枝湿漉漉的,隐约有种要哭的迹象。
裴醒轻抚了一下她的脑袋,说:“不回房吗?站在这儿不害怕了?”
易织年忍下了想哭的情绪,没让内疚的眼泪真的流出来。
不然,为了她赶回来的裴老师还得哄她,太不像话了。
易织年拉着裴醒,将她带进房间。
裴醒把门关上,锁好,一回身,发现易织年拿来全新的一次性拖鞋,小猫一样蹲在她面前,把拖鞋两只分开,对着裴醒摆放好。
易织年抬头,眼睛里那层晶亮还没完全消失,闪着点点的光,甜笑着说:
“裴老师,你把鞋换下来,我现在马上给你洗好,保证干干净净的!”
裴醒坐到玄关柜一体的矮凳上,脱了鞋,说:
“我自己洗。”
话都没说完,鞋就被易织年抢走了。
裴醒:“……”
浴室里水流的声音响起,易织年刷鞋的背影映在裴醒的眼底,一小条,窄窄的肩头勤勤恳恳地起伏着。
裴醒安静地凝视她的身影,嘴角浮现一丝淡笑。
只是眼镜片在车祸的时候被撞裂了,裂纹得不太清晰,酒店3000色温的室内灯光下,易织年都没有发现。
但呈现在眼镜主人面前的裂纹还是很清晰的。
几道裂痕横贯在视野正前方,仿佛是谁的手,撕碎了这平和温暖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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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皮肤护理,舒敏心情不错,哼着歌上楼。
打开屋门,发现屋里的灯是亮的。
舒泉应该回来了,但没有做饭的气息。
“舒泉,没给妈做饭?”舒敏将背包挂在门口,问了一句。
没人回答。
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舒泉?”
还是没人应。
舒敏狐疑地往卧室里走,没见到舒泉,连姚聆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