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唰地一下睁开眼,空洞的眼睛黑漆漆的,看起来格外骇人,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细汗,苍白脆弱。
身侧的手因梦的影响不受控制地痉挛。
她深呼一口气,尽力忘掉梦里鲜血淋漓的场景,尽力忘掉那抽骨拔髓之痛。
可能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以至于连久远模糊的梦境现在都变得格外清晰了。
做了这么一个影响心情的梦,祝寂云脸色格外不好看地坐起身。
她刚下床,只觉得腿一软,啪嗒一下跪在了床边。
祝寂云:“……”
深吸一口气,忽略脑子里系统的吱哇乱叫,祝寂云面不改色地站起来,拍了拍腿上的灰,穿上鞋靴出门了。
这里祝寂云熟悉的很,怎么说她曾经也在苍桐院住过一段时间。
不需要人指路,祝寂云七扭八拐,拐到了苍桐院不远处后山的一个鲜为人知的地方。
前世祝寂云在又一次炸毁一个丹炉被骂后,心情烦郁,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
并且在这里遇见了一只野鸡。
肚子饿的不行的祝寂云当场就把野鸡逮住了,拾掇拾掇自己烤了吃。
即使没有带足调味料,那野鸡的肉吃起来让人唇齿留香,一下子被点燃了嘴馋属性的祝寂云之后又找了一次机会溜进这里,拿着自备的各种调料,当场又逮住一只野鸡填饱了肚子。
但后来她忙于修炼,加上又出现了各种事情,再也没有找到机会跑到后山给自己抓野鸡吃了。
不过上辈子没机会,这辈子倒是可以。
时隔一百多年,再次想到烤野鸡的滋味,祝寂云突然很馋。
既然馋了,那就抓吧!
恰好这时候,有只羽毛鲜亮的野鸡扑腾地飞入祝寂云的视线内。
她眼中一亮,顺手抄起脚底下的树枝,抬手挪动间再不复噩梦惊醒时残留的迟缓,行动迅捷,普普通通将要枯折的树枝在她手中仿佛活了起来,犹如一把锐意逼人的剑。
“叽叽——叽——”
这只羽毛鲜亮的野鸡格外灵活,祝寂云怀疑它在清缪宗的后山呆的太久,沾染了不少灵气,飞起来都比她曾经逮着的两只野鸡高。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自己没灵力飞不起来了,所以抓着不如以前顺手。
眼见着它扑扇着翅膀叽叽叫的乱飞,祝寂云更想把它抓住烤成麻辣口味的了。
这样的野鸡,肉质吃起来肯定更韧!
野鸡在前面飞的格外起劲,祝寂云攥着树枝在后面追的也格外认真。
在即将接近野鸡翅膀的那一瞬间,她提起一口气,脚步瞬移,眨眼间就要戳中野鸡了。
下一秒,衣袖翻飞,有无形的灵力挡住了她的进攻。
侥幸逃得一死,野鸡叽叽叫地唰一下趁热打铁飞走了,空气中只余下它的叽叽叫和飘下来的几根羽毛,彻底不见它踪迹了。
祝寂云收回树枝,盯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人。
霜染的发丝扬动着,额心点绛红,气质清幽缥缈冷冽如极致霜雪的人,不正是她和计念雁还有曾婆婆在魔修出现的小镇上遇到的人吗。
脚动了动,拂去上面掉落的羽毛,祝寂云开口问这个方才挡着她的人:“刚刚的野鸡是你养的吗?”
荀诀雪有些讶异在这里见到祝寂云。
不过思及最近是门下弟子下山去凡界点灵的日子,倒也合理。
她微微摇头:“不是我养的,但也是有主人的。”
当今清缪宗的掌门有个不太被人所熟知的爱好——喜欢养动物。不过掌门事多,加之博爱众多,有许多动物都是随手养段日子,就放归后山了。
荀诀雪有一次无意目睹师妹在给野鸡喂食的场面,自然也就知道这些野鸡的主人是谁了。
祝寂云闻言有些遗憾:“那好吧,既然是有主人的,我确实是不该这样做。”
只是想到上辈子那鲜美的肉质,祝寂云眼中的遗憾更甚。
原本以为这辈子能够吃个够,原来人家是有主的,这辈子是一口也吃不上了。
真是要对野鸡主人说声抱歉,上辈子不小心吃了她两只鸡。
祝寂云:“道友,多谢你拦的及时,不然我就要伤了人家的宠物。”
荀诀雪的表情有些微的古怪。
在人间还好,现在回到了修真界,被一个如此年轻的小辈称做同辈才会有的“道友”二字,这让荀诀雪感到一丝奇异。
并非是冒犯的感觉,而是这种称呼对于一向恪守礼仪的荀诀雪而言,有些太过新奇。
不过眼前的少女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如此相称倒也合适。
荀诀雪的表情只有一瞬间的变化,但还是被一直看着她的祝寂云捕捉到了。
她略微思量了一下就知道为什么了,便又自然地改口:“说错了,我该称你为前辈才是。我如今是新入门的弟子,前辈应当已经在宗门待了许久,刚刚那样倒显得我有些轻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