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山温受宠若惊,长睫几经扇动后垂下眼。
被思念已久的人触碰,贪恋的气息就在身侧,她却不敢像先前那样得寸进尺地黏在她身上,只敢轻地靠着她,身形微僵,站不稳也不敢用力去靠。
闻洛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垂眸看她,瞧见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心里头溢出丝丝缕缕的酸涩感。心情有些杂乱,“你有住酒店么?在哪?”
“嗯……没有......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乔山温摇了摇头,意识到自己会给闻洛添麻烦,胡乱地掏自己的包包,拿出手机,“我…我现在订。”
眼花缭乱,浑身无力,她按半天都没按出个所以然来,更别说精准地订酒店。
她懊恼地哼出一声气音,似乎很着急。
乔山温一直聪明独立,什么事情都能做得有条不紊,现在这样儿,倒有种说不出的反差。
因为喝得好醉,已经大脑已忘掉了矜持和脸面,似乎很好骗,应该也也很好逗。
很好骗的乔山温?
闻洛仔细斟酌了一会儿这句话。
闻洛说:“手机给我,我帮你订。待会儿送你过去。”
乔山温顿了一下,那双红润的眼眸里充满了不确定,好似怕闻洛勉强,又不想错过跟闻洛相处的机会,斟酌片刻后,还是更遵循本心,把手机乖乖交给闻洛。
“谢谢……”
闻洛接过手机,才发现她迷糊到连软件都点错,退出界面想重新进入,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她的桌面壁纸。
是一张闻洛从没见过的,闻洛的照片。
背景是一大片白雪皑皑,是海边的雪,闻洛穿着一袭白衣靠在栏杆上看海,被人偷拍的侧影。
那时闻洛显然要比现在有活力,应该是在北欧,多少年前的?五年前?还是六年前?
怎么会……乔山温去见过她?
闻洛愣了好一会,偏头看向身边人,那人正看着自己,眼神迷醉。
闻洛不知道她究竟有多醉,还能不能清楚地回答问题,一时着急了,将手机屏幕对着她,问得严肃:“乔山温,这是怎么回事?”
“我……”
这语气或许把她给吓到了,脑子里不知道在乱七八糟地危机着什么,语气颤抖得明显:“对不起……”
“我不是……”
“就是,想见你……不是跟踪狂......”她着急忙慌地解释,生怕闻洛误会她是变态,更确定她就是个疯子,更厌恶她。
看乔山温慌张,闻洛深吸了一口气,懊恼在对一个醉鬼逼问什么。
但是,乔山温都背着她做过什么?
为什么去找她,却又不见她……
*
女人喝的酒后劲儿大,上车后更加难受。她靠着闻洛的肩膀,却不敢全部将重量施在闻洛身上,难受也隐忍不发,时不时哼唧一声,眼眶都憋红了,肩膀都发抖。
闻洛将这些都看着眼里,神色有些复杂。
她没想到乔山温会对自己这么小心翼翼,她在惧怕着什么,为什么而提心吊胆。
闻洛又想起来那时自己对她说过的狠话。
那些话不堪入耳,那些话真的太狠,真的掀开了乔山温最脆弱的遮伤布,字字扎在她反复受过许多伤的伤口上,让她鲜血淋漓,更加破败。
那些话就算是闻洛回忆起来都觉得心间刺痛,何况是乔山温。
窥探过她的日记,闻洛才对知道这个人有多复杂。才明白高冷和孤僻真的是上天给她披的一层外衣,她的内里极度渴望被爱。
她是敏感的,曾经一丁点儿小细节都会往笔记本里记,那些伤人的话又怎么会不被她往心里去?那些话就像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会更加渗透身心。
都说喝醉了会变大胆,乔山温却小心到不行,被伤害过的人,总是会更敏感自卑。
所幸酒店不远,没几分钟出租车就停在了大厦楼下,闻洛搀扶着她进了房间里,将女人放倒在床上。
她似乎已经不省人事,紧闭着眼睛,房间里安静,只剩下她粗重的呼吸声。
闻洛想她醉成这样,明早醒来一定会很痛苦。
想着去给她买点东西,打开房门,临走前不放心地转头想看她一眼,猝不及防地与她四目相对。
闻洛一愣,发现她哭了。
乔山温无力地倒在床上,长发凌乱,醉态十足,实在是有些过于狼狈。她偏着头,正看着闻洛。
她双眸湿红,几滴泪眶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滴到被褥。
她眼里是浓浓的不舍与眷恋,挽留的话憋在心里不敢宣之于口。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
知道自己是被讨厌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