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怜想了想,决定再睡个回笼觉,只是想归想,他闭上眼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等瞧着窗外的天微微发白,他还是从床榻上爬了起来,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自己就是天生操劳的命,好不容易有了些许休息时间,竟是无论如何也睡不下去了。
在床榻上躺着也是无事,于是他叹了口气准备先洗漱了,问问零九昨日林锦榆在看到那个暗卫之后有没有说什么。
他刚刚做好打算,零九就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似的,突然出现在了童怜面前。
因为拾六已经转为明处的侍卫,其他暗卫出现在童怜面前时,也都会刻意制造些声响出来,所以童怜面前也是许久没有经历过自己眼前突然窜出个人形的情况了。
童怜抚着自己的胸口,吐出一口浊气,问:“零九,你是方才从京郊回来?”
“属下先前去了一趟皇宫。”零九说。
闻言,童怜的眉头不自觉皱起,可同时零九像是猜到了童怜心中所想,立刻补充道,“属下并未将昨日只是透露分毫,只是陛下先前让属下入宫,告知了属下些事情。”
见零九不是入宫和季越汇报自己情况的,童怜也终于放下了点儿心,他问:“林锦榆看见皇室暗卫时是什么反应?”
零九没想到童怜开口询问的竟然是林锦榆的事情,不免愣了一瞬。然而就在他回过神,准备回话的时候却听见了童怜的笑声。零九抬头略带不解:“大人?”
童怜:“你先前是觉得我会问陛下与你说了什么么?”
没有感知到童怜的怒意,零九的胆子也稍微大了些,他迅速低下头不去看童怜的眼睛:“是。”
童怜点了点头,说:“看来他说的应当是我的事儿了。”
毕竟零九之前也跟着童怜跟了好几年,自然知道在童怜面前自己的任何举动都可能会被他抓到关键,于是虽然心底慌了神,但是面上却是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只是,这样也是够了的。
看着零九的反应,童怜微微点头,但是他也不打算问,只是重新将话题转到了林锦榆身上:“他问了你什么?”
因为先前季越的命令,现在的零九自然不会对童怜有所隐瞒,他说:“林驸马问端阳长公主有没有皇室暗卫。”
听完,童怜忍不住笑了。他笑得很突然,并且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童怜继续问:“我能过去么?去见见林锦榆。”
因为林锦榆和季澄颜现在在季越的宅邸中,某种意义上便算是被帝王保护或监视着的,若是要见面那自然是需要季越的肯许。
“陛下说,大人若是想去随时都可以过去,不必入宫询问。”说完,零九像是担心自己并没有把季越的意思表达清楚似的,立刻补充道,“晚些孟苋公公会来下口谕,因为事关端乐长公主清誉,陛下不方便堂而皇之地下旨,所以才只能由孟苋公公代劳。”
虽然这明面儿上是说了不少漂亮话,但是这根本的意思其实也只有一点——童怜不必再入宫请旨了。
换句话说,季越相当于在这件事上给了童怜所有的权利。只是对于现在的童怜而言,这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好事。
零九一直注意着童怜的神情,等他说完这些之后,零九又道:“陛下还说往后大人可以不必像任何人行礼谢恩。”
这说的显然是一会儿孟苋代替季越传达口谕时,让童怜可以不必跪孟苋。
童怜又等了会儿,见零九终于没什么要补充的了,继而松了口气。他自嘲一笑:“零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古人诚不欺我也。”
零九自然听出了童怜现在这句算不上什么好话,于是只是跪在原地静静等着他的后言。
不过冷嘲热讽并未等到,不一会儿他就听见童怜询问道:“他先前叫你入宫就是让你把这些告诉我的吧?”
“是。”零九的头更低了。
他与其他皇室暗卫不同,与拾六他们也不一样。因为在季越身边待过,所以零九比所有人都知道,季越对童怜是认真的,又因为他之前也在童怜身边待过,他也知道对童怜而言季越是不一样的。
他们都是在年纪极小的时候就被童正初买走,而后培养成暗卫的,对那些情情爱爱之类的其实并不敏感,可就算是这样的他也能看出季越与童怜对彼此的不同。
他不明白,明明两人都是彼此心中最为特殊的那个人,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般。
不过这些话零九自然是不敢对任何人说的。
童怜也知道零九是个一根筋的人,季越既然重新把人暂时送还给自己了,那么自己让零九不必说的事情,零九自然不会和季越说;可同样的,季越下达的指令,零九也一定会一丝不苟地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