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屿舟没有回头看江野,而是站了起来。他想走,江野一靠近他,他就仿佛闻到那股血腥气,还会立马想起脑髓从徐君思脑袋爆出来的画面。
江野拉住聂屿舟的衣袖,让他在大石头上坐下。
他在房间里等了很久,都没等到聂屿舟回去,才猜到也许是自己暴虐杀人的方式吓到他了。他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没有错,聂屿舟迟早会想通会回来的。
但一个时辰过去,聂屿舟还没回去,江野不由得有些心急。
他让明境将房间的窗户都打开,焚香驱散房间的血腥味和异味。
又等了半晌,江野终究不放心,才自己寻了出来。
江野见聂屿舟一脸不开心,提前想好的一番讥讽话顿时抛之九霄云外,开口问道:“你怕了?”
聂屿舟没有回答,亦或者沉默就是回答。
江野这辈子还从来没发生过他主动讲话,对方不搭理的情况。可不知为何,见聂屿舟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江野心里软了一片,道:“以后我不会再那样杀人。”
绝对不会再吓着你。
聂屿舟瞥了眼江野拉住他衣袖的手,立刻想到正是这只手捏碎了徐君思的脑袋,他往远离江野的方向坐了坐,道:“侯爷杀完人还可以站起来去洗手,这会儿怎么反倒坐在轮椅上?”
江野噎住,他的身子还虚着,站起来耗费内力,不利于养伤。
聂屿舟和他一起过了这么多天,还不知道他身体情况吗?还不知道他不在特殊情况下是不会站起来的吗?
江野顿时也有点不高兴,冷笑一声:“你有什么不高兴的?早在嫁过来之前,你就应该知道我是个杀人狂魔。比今天你所见更恐怖的杀人手段,我都用过。”
“是,我敬佩侯爷的暴虐彪悍。”聂屿舟转过身来,觑着江野,壮起胆子不怕死,“以后还请侯爷多带我长长见识,让我领教更多更残酷的杀人方式。”
江野心中懊恼,捏了捏眉心。明明是想哄聂屿舟的,怎么三言两语反而将局面搞得更僵了?他擅长处理千军万马复杂战局,却没经历过儿女情长,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如何才能哄得聂屿舟回心转意。
两人就这么怄气到晚上,就连明境和芳青都明显感觉两位主子之间的气场和平时不同,面面相觑,却也不敢直接问,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聂屿舟午饭晚饭都颗米未进,实在是吃不下,看什么都是脑浆。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聂屿舟抱了被子铺在榻上,准备自己睡。吵架了总不能还睡一窝,况且他还没消除对江野的恐怖想象。
江野看到聂屿舟全程不搭理他,还故意睡榻,实在头疼。依照他的火爆脾气,得过去把聂屿舟抱上床,圈在怀里才解气,但他不是傻子,知道这么做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只能等到第二天再找机会哄一哄聂屿舟。
聂屿舟一方面感觉饥肠辘辘,一方面闭上眼又是血肉模糊的画面,所以他很晚很晚才渐渐睡着,睡着后他梦见许多各种各样血腥的场面,吓得满头大汗满嘴胡说。
江野一直没睡着,听见聂屿舟这边的动静,连忙下床走到榻边,轻轻地将聂屿舟抱上床,然后轻轻拍着他的胸口,将他抱在怀里,轻声道:“别怕,我在。”
没多久,江野发现聂屿舟浑身滚烫,发高热了。
被吓得?
江野后悔不迭,聂屿舟这种不见血腥的小少爷,今天乍然见到那样残暴的场面,自然会吓得六神无主,都是他考虑不周。
江野立刻让明境去请太医来,连夜煎药。
江野亲自用湿毛巾搭在聂屿舟额头,给他降温,又亲自喂聂屿舟喝药,一整夜没停下来过。
芳青想着,江野身为镇北侯身份尊贵,想来没做过伺候人的事情,会有不周到的地方,但没想到江野面面俱到,比芳青还仔细。
明境一番吃惊,侯爷自己着凉发热这一类的病从来不吃药,都是硬挺,没想到夫人一生病,他全无师自通。
江野目不转睛地盯着躺在床上的聂屿舟,脸颊烧得红红的,神色惶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嘴里还时不时冒出几句呓语。
有江野听得懂的,“退退退,别过来!”
也有江野听不懂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江野三番五次用手背搭在聂屿舟额头上,看他有没有退烧,可吃了药一个时辰过去,聂屿舟依旧浑身滚烫如火。
江野心急如焚,焦躁不安,最后他决定用内力帮聂屿舟驱除体内风寒。
明境看到江野的手心搭在聂屿舟的胸口,便知他要做什么,神色大变,冒死劝道:“侯爷,您自己都没痊愈。夫人的高烧不碍事的,您犯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