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了对方冷若冰霜地质问:“岐王妃,窝藏刺客,该当何罪。”这语气像是要把他凌迟。
安连奚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心脏好像突然绞痛。他唇瓣动了动,什么声音也打不出来。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阵头疼欲裂的感觉,席卷全身的疼痛感几乎将他淹没。
这个人……
是谁。
岐王妃,又是谁?
头好疼。
就在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时,耳畔响起一道冰寒嗓音,浅浅的话音徐徐传来,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感,“岐王妃就是你。”
“你该死。”
安连奚捂着头,拼命摇头。
“去死。”
“你去死。”
有人在让他去死。
安连奚头疼得几欲窒息,恍惚间,心头好似冒出来一个模糊的名字,他想喊出来,喊出那人的名字。似乎只要喊出对方,他的疼痛就会消减。
可是,那个名字是什么?
薛时野看着安睡中神情陡然间变得痛苦的人,眸中划过一抹痛色,他小心地把人抱在怀里,“小乖,怎么了?是不是又在疼?”
呼吸像是被扼住,薛时野盯着他紧闭的眼,想把人唤醒。
他应该早点带人来蜀州的,即便不清楚那个段旭究竟能不能把人治好,总好过现在这般……
无力。
马车外,隐约听到响动的沈玦即刻策马上前,“表哥?出什么事了?”
眼下已经过去了三日,另一头收到飞鸽传书的影锋不得已,动用了非常手段,直接强行把段旭带了来,现在正在路上。
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里面好像出了状况。
车窗紧紧的闭着,沈玦不敢未经同意就掀开车窗,里面的两个人他都担心。
沈玦能觉察出来,三日过去,表哥应该已经到了极限。
小表哥要是再不醒,表哥会疯的。
真的会疯的……
沈玦脸上急出了汗,车队缓慢停了下来,正好旁边是一处空地,一条溪水顺着道路蜿蜒向前。刘太医被张总管带了过来,在马车外候着。
“表哥,刘太医过来了。”
刘太医见状,正欲往马车上走去。
却听原处有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一道黑影闪现,暗邢的声音响起。
“来了。”
谢景立在队伍前方望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听到这声后往忽然出现的暗邢身上扫了一眼,觉出了对方身上浑厚的气息。
这就是皇家暗卫吗……
沈玦心念电转,大声喊道:“表哥!影锋到了!段神医来了!”
车内,薛时野攥着安连奚的手腕,看着他不断闭紧的眸子,一字一句,“小乖,醒醒。”
“醒来看看我。”
声音不断响起,但是在他怀中的人始终毫无反应。
薛时野眼底已然爬满了血丝,衣衫不整,发丝更是不见往日的齐整,有些凌乱。
安连奚的发丝则落了他满身,长长的垂着。
薛时野勾住他无力的手,轻轻捻动着,无数暴虐的情绪在心间狂涌,戾气萦绕。他只能靠着不断地肢体接触寻回一丝理智,不断地把人往怀里揉着,却又不敢太过用力,唯恐会伤到对方。
耳边的声音好像都听不到了,薛时野抱着人,眼神中的晦暗不加掩饰,“你若是不醒,我便与你陪葬,好不好?小乖……”
沈玦没想到段旭都被带来了,他的表哥听见居然还没有任何响动,车帘依旧紧闭。
怎么回事?
马蹄声渐近。
随着马蹄声传来的是一道含着些沙哑的怒吼,近乎声嘶力竭,“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影锋的声音随后响起,“抱歉。”
那人还在吼,声音更加哑了,“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影锋正待回答,接着就看到了前方停留的队伍,眼前就是一亮,“王爷!”
只见影锋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他身前还抓着一个身着麻布衣衫的年轻人。
张总管见状赶忙迎了上去,他的视线牢牢锁定住了那位年轻人,有些诧异道:“这位便是……”
这就是天下闻名的第一神医,段旭吗?
此人看起来十分年轻,让张总管有点不敢确定。
影锋下马,把人也拎了下来,肯定道:“是他。”
段旭不满地拽回了影锋手上的衣服,下一秒,他就被人团团围了起来。
沈玦更加不可置信,眼前这人真的是神医?影锋不会是被骗了吧。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段旭表情有些倨傲,脸上带着点不符合年龄的老成,这样子倒是有几分神医的做派了。
影锋当即半跪下来,“得罪了,还请神医见谅,请您为我们王妃医治。”
有他打头。
张总管亦行了个大礼。
面对那么多人向自己行礼,段旭负手而立,“别别,老夫可不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