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不仅对岐王疼宠有加,待岐王妃更甚啊。
竟如此细心入微。
安连奚听得心头暖暖,已经把明康帝当成半个父亲了,对着明康帝粲笑道:“谢谢父皇!”
明康帝仰头开怀一笑。
如果说最开始,他是因为薛时野所以对安连奚爱屋及乌,早在对方冲他甜甜地叫‘父皇’时,心中的天平早就偏移了。
更别提今天看到对方毫不犹豫扑入陷入魔怔的三子怀中,后者亦仅一瞬就恢复正常的样子。明康帝对安连奚的喜爱便更甚之前,已经暗自让高公公再去库房挑拣了,顺道还让人在其他地方搜寻奇珍异宝去了。
当然,相同的事情薛时野亦没落下。
这每日的汤药其实都有不同,其中掺杂着的珍贵药材各有各的功效。
安连奚尝了一口,依旧是甜滋滋的味道,他又递给薛时野,“快喝吧。”
薛时野眸中含笑,端起药碗,就着他喝过的地方,咽下一大口。
两人的互动落在其他人眼里,都觉得夫夫两感情甚笃。
唯有上方的明康帝顿了下,“老三你的伤还没好全吗?”
安连奚他们回京途中遭遇刺杀一事也是传回了京城的,明康帝看到他喝着本该给安连奚的药,先是高兴两个孩子的亲密,而后就是疑惑了,浓眉皱起。
薛时野抬目,“已经差不多了。”
明康帝笑了下,“如此便好,届时秋猎,便由你代朕逐鹿吧。”
中秋之后,便是秋猎。
逐鹿,一般是在秋猎开始前,帝王射杀从笼中窜出的雄鹿,众人饮下鹿血,便意味着秋猎的开始。
而逐鹿,同时也代表着权利的象征。
权利,在这个封建帝国中,即帝位。
古往今来逐鹿者,皆为帝王,亦或者帝王亲封的太子,少有让其他人来的。
此言落下,众臣心念电转。
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真的是岐王了吗?
薛时野眉头微动。
明康帝根本不给他插话的机会,又去同安连奚说话,“奚儿记得以后多进宫来陪陪父皇,老三事忙,顾不上你,你便进宫来。”
安连奚看向御座,明明才到中年,明康帝鬓边竟是早早地长出了华发,眉宇间隐现疲态。
上一次见对方,应该还没有这么……现在的明康帝看起来,比之上次见好像又老了几岁。
他点了下头,“好。”
这两个人,倒像是一家子。
其余皇子皆心思各异。
自古以来,帝王的更替,王朝的更迭,多的是血流成河、浮尸千里的场面。
想要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不付出点什么就想轻易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二皇子已废,还有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但明康帝从始至终都已表态,看起来似乎难以转圜。
皇子们各自埋头,二皇子刚刚被发落,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当这个出头鸟,只徐徐图之。
薛云钦执起身前的酒杯,指尖摩挲着杯沿,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他母亲比不过先皇后,连他……
也要落于薛时野了吗?
想到方才来时听闻的,薛时野在明宇殿和二皇子大打出手。
薛云钦眯起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就……
再让他疯一次。
不过在此之前,薛云钦用余光往那边看。
人啊,最忌软肋。
何况他们皇室。
薛云钦低头吃菜,无心再欣赏殿中歌舞。
这些歌舞每年虽有变化,但年年都是这些,看得多了,已经提不起在场众人多少兴趣,更何况还有明康帝那一言在前,大家的心神早就乱了。
唯有安连奚,看得津津有味。
连薛时野的酒杯何时放过来都不知道。
安连奚喝了一口,这酒没什么味道,更像是喝水,更没有什么酒气,他只以为是水,仰头又灌了一口。
喝罢,他还扭头对薛时野道:“我不吃这个了,你别给我夹了。”吃完怪渴的。
安连奚不想一直喝水,连歌舞都没心思看了,喝多了还老是想如厕。
薛时野眸底噙着笑,“好。”
安连奚这才转回头,看着看着就品出了不对来。
醉酒的感觉他经历过两回。
虽说已经隔了大半月,但安连奚还是一下子就感觉出来了。
他指着刚才自己喝过的杯子,控诉,“这个是酒。”
薛时野对他点点头,“是酒。”
安连奚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凝视薛时野,被对方坦然的表情弄得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一时不知该惊讶于对方竟然知道还是去深思其他。
酒劲来得又快又猛。
薛时野赶在他面上染起绯红时,半拖半抱把人从位置上带起来,安连奚整个人都挂在他臂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