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步伐不算快，但每走一步都踩在方笑的心头上。
黎述走在月光铺洒的地砖上，晚风轻掀起她额前的碎发，方笑只来得及看一眼夺命的金色, 就立刻回头夺门而出，往基地主楼的方向跑。
她在绝境之中还能思考, 知道什么地方容易躲, 利用地形迂回。
黎述也不急, 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方笑后面, 看着她怎么也甩不开，逐渐崩溃的样子。
她一路跑到基地主楼, 鞋跑丢了一只，衣服也散了, 想往人多的地方去, 但身后的脚步声在潜移默化引导她的方向。
不知不觉到了主楼内, 伸手就要按警报器，被后面的黎述隔空一刀斩断了左手, 甩出几米远，发出骇人的惨叫。
惨叫声被精神力压迫在小小的空间里，仅被她一人听见。
方笑满脸惊恐，捂着断了的伤口，摇摇晃晃往实验部的方向跑。血流了一路，在走廊上拖出了可怖的痕迹。
走进实验部，她的力气也算是耗尽了，作为一个一直依靠别人精神力成长起来的能力者，她自身脆弱，到此已经是极限。
此时她看到周围熟悉的环境，才惊惧：“你是故意引我来这里的！”
黎述身后的门缓缓合上。
“还满意自己的葬身之地吗。”
方笑看着黎述迫近，瞳孔猛缩，尚有求生的意念。
“你不杀我，我告诉你一些你感兴趣的事情。”
“你就不想知道林徊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放过我，我把关于他所有的研究报告都给你。”
黎述不做回应，单手举起荼灵。
方笑边爬边退：“被研究的人那么多，只有他可以被提取精神力，你和他关系那么好，还肯为他杀到这里来。”
“有没有想过，或许林徊根本不是我们同族！”
“只有我！只有我能解开他的秘密，你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在刀光降临那一秒，方笑已经爬到一边贴着墙壁，按下身后的按钮。
狡猾的人类还有最后的手段，她先是示弱，再将储存下来最后一道备用的精神力释放出去，骗黎述走到她面前放松警惕，抓住千载难逢的时机。
这是黎述精心为她准备的葬身之地，何尝不是她自己谋求的求生之路。
强大的能量一瞬间释放出去，瞬间摧毁了面前的一切障碍，连大门都撞飞变形，和实验部里所有的物品一样成了废品。
主楼四个区的警报在这股能量下同时响起，亮彻整个核心区域。
“白痴。”方笑捂着手从地上爬起来，终于在惊恐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丝得逞的笑容。
烟尘散尽后，黎述虚握左手，徒手捏碎了刚刚飞到她面前的被破坏物。
方笑的笑意一瞬间凝固。
“黎述，我们还可以再谈谈。”
“这里是基地，你会付出代价！”
“不要！不要——不要——”
黎述没有和她交谈的欲望，在她最后的呼救声中，荼灵刀光一闪，刺进了她的腹部。
方笑的惨叫覆盖了警报声，凄厉地令人毛骨悚然。
荼灵嗜血的瞬间，多日的执念逐渐平息，黎述的眼神蓦然清明，冷淡的收起刀锋。
“他不是你的宠物。”
无人听见她的低语。
这一刀并不致死，方笑单手捧着自己的血，拼命把红色的液体往身上泼，就好像这样可以多挽留挽留自己的生命。
黎述将荼灵收回刀鞘，转身离开。
实验室的大门听从她的脚步声自动打开，又缓缓合上。
门内或癫狂或哭泣的声音还在继续，黎述站在门口，抬手虚空做了个手势。
与此同时，实验部里所有的玻璃门被无解的精神力强行破开，困住人形的枷锁突然打开，一具具行尸走肉从囚笼里伸出了复仇的爪牙。
门内的惨叫声似乎遭受了更恐怖的事情，变调的祈求只响了最后绝望的一声，便再也没有机会发出第二声。
走廊里的警报声几乎要掀翻整个主楼，却只来了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
他坐在走廊尽头估计有一会儿了，胳膊肘落在膝盖上，双手交叉，穿着一身体面的制服。
那男人用很熟稔的语气和她说话：“你走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会放她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