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越面不改色,往旁边挪了一步:“影族的东西出现在了无尽海。”
无尽海里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出现,有影族的东西再正常不过,但因此开启自毁却是头一次。
除非,这东西是一股极其强大的,被定义为威胁的力量。
白芍为自己这一身不久就要打湿的绿裙子叹气:“看来等等还要下水去查查。”
“化成灰的海底遗址里,应该什么也查不到。”
几个人听到这声音,都有几分意外,回头看了过去。
山令不疾不徐走了过来,阳光洒落在他的长发上,如同日照白雪。
“待在家里不出门,就不会变老?”白芍惊讶地问他。
山令说:“你可以试试。”
“难得你也会来看热闹。”白芍给了他一个没劲的眼神,懒声打趣,突然话音一顿,微眯着眼往天上看去。
万顷碧空之上,竟有无数细微的星辰冲破日光的遮盖,肆意闪烁。
星芒如雨落下,汇聚在水中某处。
“不看热闹。”山令周身燃起星蕴防护,朝着那个地方,漫步走进海里,“救了我徒弟就走。”
第44章
叶寒声的目光追着山令, 直到他消失在无尽海里,这才转过身去问其他人,露出十足的不信:“他收了徒弟?什么人?”
“商留来的一个小姑娘。”白芍一副你竟然不知道的惊讶表情, 片刻之后掩唇笑了笑,“哦对, 那阵子你在刑罚岛, 是该不知道才对。”
叶寒声冷笑了一声,直言不讳:“对虚狱力量感兴趣的无上者不止我一个, 就算你们投票把我送进刑罚岛关了几天,又能真正阻止得了谁?”
西泠越抱剑静立在礁石之上, 原本不想参与这个话题,却最终没忍住, 轻摇了摇头:“你们的想法太危险了。既然司鸿一脉都不能完全掌控虚狱,就别异想天开,以为有办法夺取它的力量,化为己用。”
“封存虚狱不也是异想天开?”叶寒声轻轻挑眉, 不客气地嘲道,“虚狱的容器只能是人, 禁锢也只能是人,这一点,当年已经有人证明过了, 还不够么?我看你们也别再白费力气,不如找白芍他们一起研究如何把虚狱永远锁在一具不腐不朽的尸体之中。”
挑起争端的罪魁祸首此时正专心挑拣着贝壳, 准备带回去给自己的小傀儡做漂亮的发饰,听到有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仰首轻笑:“我可早就退出了哦。无冤无仇,互不为难的, 我为何一定要杀人,人又为何要拉我同归于尽?”
西泠越不擅长与人争辩,干脆不说话了,跳下礁石走到海岸边,远离了一触即发的战火。
过去这么些年来,无上者们对于虚狱的态度从未统一,每一次因此引发的争吵都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无上代表着实力达到某一流派的顶峰,但任何一个流派都不止一名无上者,顶峰相见,也有人非要再分出高低。
叶寒声一流就是这样的人。
因此在他被关进刑罚岛之后,道生测出虚狱力量又一次现世的消息并未在云城无上者之间全部公开。
这是剩下那些中立的,或者想用一件物品,一具司鸿族人的尸体永久封存虚狱的无上者们一致同意的决定。
但这个消息绝对隐瞒不了太久。
西泠越余光看了看不服气的叶寒声,又看了看始终保持着得体笑容的兰筝。
两个疯子。
一个为了绝对的实力而无视对错与代价,一旦获得任何一个可以试验的机会,就会毫不犹豫释放出癫狂的一面。
一个为了实现自己单方面定义的正义而摒弃全部感性,随时可以放弃任何人。
他做不到变得和他们一样。
西泠越觉得头疼。
仅仅是一个虚狱就能挑起他们内部的纷争对立,令他们费尽心思也找不出完美可靠的解法,倘若再来一个影族的皇室血脉力量呢?
虚狱的反复出现说明了司鸿一脉根本杀不尽,三百年来都藏在暗处苟延残喘着,毁天灭地的威胁一直都在。
三百年来每一次测出虚狱力量觉醒,都像是影族留下的挑衅和嘲讽。
灭族一说只是他们这些掌控话语权的高境界修行者们面对大陆百姓的关切时给出的安慰,在某天虚狱的力量暴露于世时,谎言终将不攻自破。
那么同样被宣告已经灭绝的影族皇室血脉呢?
难道就因为影族皇室血脉自颂乐城破后,再也没被发现过,大家就可以真正的放下心来,不去考虑这一类人会不会也同司鸿族人一样从未被杀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