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还残留有余温的伞柄,微微笑起,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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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被缓缓推开,伴着“吱呀”一声,颇为刺耳地划破了房内的寂静。
一位身形纤弱的女子侧对着门口,坐在梳妆台前。她穿着一件海棠红的百水裙,垂地的柔软裙摆像是蝴蝶的翅,臂上挽着的翠烟色披帛若蜿蜒而下的溪流。
她似乎没有发觉身后的动静,自顾自梳着长发,再在鬓间别上一朵绢花,那花已失去原本娇艳的色泽,显得老旧暗沉,一如这间暮气沉沉的房。
“阿娘……”介嗔痴轻轻开口。
那女人这才停了动作,转过头瞧见他,立即站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介嗔痴有些紧张地攥了攥衣角,他从未带着这样醒目的伤回家,以往,都是收拾好自己才会到她跟前来,他怕阿娘觉得他是个累赘。
他看着女人略显急促的脚步,抿了抿唇。
或许,或许……阿娘会像蓝姨那样……
女人走到了他的面前,猛的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握紧。
伤处一阵刺痛,瞬间便绵延全身,他疼的皱起了眉,“阿娘……”
女人毫无察觉,弯眼笑道:“阿娘这样打扮好不好看?你说他会不会喜欢啊?”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是谁?”
“他?”女人却咯咯笑了,脸上劣质的脂粉显得脸色格外惨白,“他是你阿爹啊!”
她神色欢愉,几近癫狂:“宁儿,你阿爹找到我们了!就要接我们去过好日子了!”
第3章
庭筠再次醒来,意识还是模模糊糊的时候,就被0929一句【痛觉已屏蔽】给弄清醒了。
……她该不该夸它还算有点良心呢。
待睁开眼,便见侍女欣喜地唤道:“少主醒了!快去通知夫人!”
然后就是一阵手忙脚乱:侍女照料、医师复诊、叮嘱事宜,那位纯狐幽夫人最后才不急不缓地来到她的床前。
柔目柳眉,气韵却自带锋芒,她握住庭筠的手,温声道:“是涂山的人送你回来的,还请了最好的医师为你疗伤,说是他们少主亲自吩咐的。我儿此番能结交到如此英才,母亲很是欣慰。”
当今四大狐族,以涂山为尊。
“谢母亲夸奖。”庭筠乖巧颔首。
一个母亲,女儿受了伤,见面第一句居然聊的是人际酬酢。
幽夫人温声道,“可感觉好些了?”
“已无大碍,母亲不必担心。”
“那便好。”幽夫人轻轻拍了拍庭筠的手背,“筠儿放心,根治的法子已经找到,且耐心等一段时间,时机一到,此症便可永消无虞!”
庭筠还未演绎对此的反应,便见郑嬷嬷面色匆匆地进来,叫了一声“夫人”。
幽夫人问:“什么事?着急忙慌的。”
郑嬷嬷看了眼庭筠,停顿了一下,道:“回夫人,‘药’到了。”
幽夫人闻言嗤笑:“倒真是心急。”
她叮嘱庭筠好好休息,便和郑嬷嬷一起出了门。
待她们走后,庭筠叫道:“来人。”
随后便有一位侍女推门进来,到了她床前,“少主有何吩咐?”
庭筠看了她一眼,状若不经意道:“你瞧着有些面生,我之前的那个侍女呢?”
“回少主,桃叶被青丘的人带走了。”
“什么?”庭筠皱起眉,“青丘怎可不经过我同意,随意带走她?当真不把我有苏氏放在眼里吗!”
“少主息怒!”侍女头埋得更低,“是,是青丘的白渊少主带走的。说您随意伤了青丘的人,要您向那姑娘赔罪,宗主和夫人说您是因为当时犯病了才失了准头,不是故意为之,但白渊少主不肯罢休。”
“当时的目击者就存活下桃叶一人,还有当事人涂山少主,但寻不见他踪影。而桃叶受惊吓昏迷了,一时无法作证,白渊少主说将她留在这里……怕我们会逼她改口,所以就将人带走了。”
“父亲母亲就这么同意了?!”
侍女赶忙递上茶杯,“少主莫要动气,仔细些伤。”她继续道:“我们毕竟不是有苏嫡系,而白渊少主却是青丘最尊贵一脉,少主也该体恤宗主和夫人的难处才是。”
庭筠不痛快地呼了一气,接过,缓缓喝下,“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青萝。”
“行。”她放下茶杯,“以后就跟着我吧。”
“奴婢谢过少主。”青萝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