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之日是他最弱之时,诸位请随我一道,诛杀邪逆!”
话音未落,大殿各处潜伏者尽出,纷纷亮起武器,直逼那道绀色身影。
除了少部分惊愕或发懵的羽鹤族,殿中已片刻间全然沦为战场,盛宴倾覆,刀剑血骨。
大门轰然关闭,繁复阵法笼罩殿宇,阻隔了外面所有的护卫和里面想要逃出的人。
林雪竹在喊出故意那句话后就飞速撤离了原地,她一边看着各色的妖力灵力、法术道具放烟花似的热闹,一边假装慌乱躲避间还不忘拉着兰芷逃跑,哼哼唧唧着“姐姐没事吧?”、“姐姐你怎么样?”,实则拽着她“不小心”、“没注意”地狠狠撞了一路的桌角和人腿,最后把她塞到了一个角落的桌子下,带着哭腔对一身狼狈将昏不昏的兰芝道:
“姐姐,这里只能藏一个人,你就待在这里,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法子。”
随后将她用力一推,她脑袋碰上墙壁,瞬间彻底昏迷了过去。
林雪竹收起那副无措表情,冷眼扫了她一下,随手脱下手中的银镯扔回了她身上。
不是想拿她做跳板搞“美救英雄”?那不得成全你。
若是小作小闹便罢了,却是处处想置她于死地:
先设计让她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要知道人在乍惊之下很容易出手攻击的,她说不定会被一掌打的半死;纵使没出事,后面那个被做了手脚的镯子也会发动攻击,那便可以坐实她的罪名,
而兰芷呢,则是挡下那不轻不重的一击,担下忧心尊主的美名,还能借着养伤的名字留在沧溟。
惹谁不好,非要来惹我?林雪竹站起身,语调轻快,目光却尽是漠然:“祝你好运。”
要是被叛乱的发现,就是一个斩草除根;要是沧溟胜了,再发现,不死也已没了半条命了;或者……谁都自顾不暇,就把你遗忘了,那就只能在这里,带着怨恨不甘…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了。
啊,她可真是一个天生的坏种。
林雪竹心情愉悦地使用了隐身法器,然后走出去找了个安静的大柜子,靠在里头安然地浅憩起来。
她是不担心那些家伙能成什么气候,沧溟主能爬到如今这地位,能是吃素的吗?大风大浪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了,何况这小打小闹的。
于是她放松地补眠了,不一会儿,外头嘈杂的声音归于沉寂,周围陷入另一种诡异的安静,林雪竹睁开了眼,刚想着打个呵欠庆祝结束,
下一刻,所栖之处轰然炸裂粉碎,只是半分也没有伤及她。昏暗骤变明亮,她略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看到了面前眼熟的衣饰和身形。
他的发因为打斗而变得微微凌乱,颊边还溅着零星的血,那面容如远山覆着薄雪,两泓湖水晃着、颤着,涟漪阵阵,似乎后一瞬便会满溢而出,
他这样怔怔地望着她,像是被掠取了心智,或许是害怕,或许是踌躇,最终却近乎小心翼翼地一步步靠近,俯下身,向她伸出了手。
他连呼吸都放缓,像生怕会惊走她一样,咫尺之距,他就要抚上她的脸,
而在下一瞬,他却猛然掐住了她的脖颈。
像是要掀开头骨剥离面皮般的杀意,毫不留情地斩断刚才所有温情旖旎,
林雪竹从心口熟悉但更甚的闷痛中清醒,看着那两泓春水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冻结成冰的池渊。
他却是笑了,但笑意不达眼底,纠缠的吐息中蓝花楹香气更盛,他凑近她耳畔,话语低如情人私语:
“真是……好的很呐。”
话音刚落,他伸直手腕猛的将她抬起压在墙上,手下的妖力随着她的喘·息起伏而变化,像逗杀猎物般在生死间徘徊。
迷迷蒙蒙中,林雪竹不知为何觉得异常熟悉,相似的画面混乱重叠,那是比之更为青稚嫩的他,在车厢里浑身是血地掐着她的脖颈,但却仿佛更加痛苦的是他自己,要被杀死的也是他自己。
林雪竹觉得大脑像是生锈了,齿轮艰难地卡动,按照记忆里那样,操控着她不知死活般说道:
“哪儿来的小脏猫?爪子倒是锋利。”
眼前像起了一层雾,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在脱口而出的那瞬,所有禁锢尽数消散,林雪竹脱力倒地,大口大口地呼吸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