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方的已经骑出了荧门,江南西正要动手,却猛然听到爆炸声,他闻声看去,之见东边火屑烟尘乍起,伴有轰轰建筑坍塌声。
江南西微微蹙眉,但还是夹紧马腹准备赶往宫外,却被一声熟悉的声音喊住:
“江公子!!”
他回头看见何鸢那位在东宫任职的小徒弟正骑着马匆匆奔来,身上伤的严重,正不断渗着血。
他喘着气,捂住腹部慌张道:“何副将在炸东宫,要堵那里的叛军通道,第一次她带头去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了,但一次效果不够,要炸第二次,她坚持要去……我劝不住,求您,您去去把她带走吧,带她去宫外……”
“她现在、在离墨阁不远的七区禁苑,在搜集第二拨炸药……”
他说着说着便趴在拿马背上,声音渐小,却还在说着,江南西拦下自己的侍卫:“带他一起走。重要的我都交代你了,你按步骤来就行。”
“那公子你……”
没等侍卫把话说完,江南西便纵马跑向了禁军所驻的禁苑方向,很快便成了小小的一个黑点。
……
“你当我瞎不成?”
何鸢一把擒住身前人的手腕,咔嚓一声,那人痛叫一声,从袖中转向手心的匕首便叮当落了地。
两人瞬间开始了交手,近乎同时捡起长剑杀向对方,不断挥舞的银光中,对面那人,赫然是一张江南西的面孔!
“我自认为没有不像的地方,你居然还是识破了,果然是新婚夫妻恩爱非常啊。”
那人换回了自己的声音,腔调惹人厌烦。
“死到临头,昭犬吠叫罢了!”何鸢加强了攻势。
那人逐渐败退之际,猛的抛掷出什么,一阵浓厚粉尘扑面而来,伴有刺鼻气味,何鸢迅速飞身后撤,再一看时那人已然不见踪影。
眼睛却似乎是被这东西影响了,面前像蒙上了一层雾,看东西有些模糊重影。
意识到不妙,如果这时再对上自己讨不了好,得暂且撤离这里。
她调头便走,不做过多纠缠,拐了几处后她停在禁苑一处守台后,发现眼睛的状况还是没有缓解。
顾不得这许多,得和其他将士一样多运出炸药出去才是首要之事。何鸢正想着,却突然听到了守台下传来了脚步声。
她透过墙中凹下的间隙,看到了一身婚服的背影,正左右张望着正在寻找什么,侧脸分外熟悉。
何鸢眯了眯眼,握紧剑,无声探头,脚下点地,快如影般飞身而去。
那人顿时有所察觉,正预侧身避开,却不知为何反而正过了身,张口就要说什么。
在他欣喜的目光中,长长的剑尖“嗤”一声重重捅进了他的胸膛。
面前之人嫁衣破败,双眼有点失焦,望向他的目光冷如冬霜:
“还敢现身,找死。”
鲜血从胸口汹涌而出,微张的嘴呕出一大口赤色,他却颤着抬起手,宛如暮年老朽:
“我……别怕,是我……”
在这一个字一个字中,何鸢眼中寸寸碎裂,她徒劳地睁大着双眼,从瞳孔开始,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手骤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脱离了剑柄。
“不怪你,不哭……”
那只朝她伸开的手也颓萎地垂下,连同如风中蒲絮的身体,一同怦然落地。
眼前一片模糊,决堤的泪水像退不下的潮汐。
在眼前人坠地面前没了遮挡的那一刻,一支箭飞掠而来,同样的位置,正中她的胸口,深深没入。
像两株枯萎花朵从枝头坠落,掉入泥中,开始腐烂。
从衣襟里掉出的却扇,脆弱的珠串磕撞在砖面,噼里啪啦断了线,珍珠像淌了一地的泪。
在最后撕心裂肺地哀吼后,她口中不断凋谢出殷红的花瓣,她哭着、爬着、拖着残破的躯壳,挪动到他身边,触上了他的手。
体温同生命一道,在飞速流失消逝。
她想起那句“若你骗我……”,她当时心里在回答着“若我骗你,不得好死”。
一语成谶。
她勾住了爱人的手指,像是一起牵住红绸的两端,迈过门槛厅堂,拜高堂拜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