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男女,好大一部分人围在一颗巨大的树下,那树上缠绕了数不清的红线,自枝干上垂下,随着风轻轻飘扬着。
但庭筠瞧着人多,但挤也挤出出去了,便只能继续往前移动。
在她前脚离开时,后脚便有一位玄底织金锦袍的男子,在这课树下听了脚步,他朝身边的一位青年问道:“这是做什么的?”
青年似是有些惊讶他居然不知道,但还是耐心回答说:“测姻缘的,随便抽一根,若是有人跟你拿到了一根红线的两端,便证明是天生注定。”
锦袍男子轻嗤一声,“迷信。”
青年撇撇嘴,不再理会他。
而在青年走后,他抬头瞧了眼这密集的红线,犹豫了一下,抬手就准备拽下一根红线。
“阿商!”一道温柔的女声突然出现在左侧,打断了他的动作。
谢商闻声看去,就这样放下了手,“明月?”
藕荷色衣衫的女子,戴着白兔面具,欢快地朝他走来。她身边跟随的那名白衣男子,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望着巨大的树冠,似是有些出神。
面上的银狐面具完全遮盖了他的面容,站立在雪中,像是志怪话本中孤独修行了千年的妖兽。
温屿安眯了眯狐狸面具下的眼,伸手拉住了一根红线,随意一动大袖翻飞,红线便流水似的倾泻而下,最后在地上汇成了一团。
首端在他指间,末端落在地面,孑然的一条,葬在雪中。
他盯着空荡荡的末端瞧了一会儿,轻哂一声,却仍紧握着手中红线。
香灰的味道被风吹散来,庭筠停了脚步,虽然她其实一直对这些东西无感,但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小猫,便抬起眼,顿了顿后,抬手拽下了一根。
随着她不断地下拉,上端隐在常青树枝叶间的红线似乎越来越紧,最后她猛然一拉,红线尽数显露,而那剩下的半程,悬空着,居然真的连接着到另外一个人。
庭筠顺着红线看去,在看到握着末端的那个身影时,周遭仿佛一瞬安静,只余自己心跳的鼓点。
长长的红线像是血液奔腾的脉,庭筠看着那人,穿过人群踏过积雪,一步步地,朝自己走来。
红线被卷在他臂弯,走到她面前的介嗔痴,牵起她的手,带她往人少的方向走去。
绕过祭坛、绕过月老像、绕过小道,他似乎有些心急,步伐便不自觉地快了些。
直到周遭僻静清幽,积雪也无人踩踏过,一颗同前头那棵相同的树繁茂地生长着,上头挂满了祈愿的宝牒,若垂下的红色流苏。
介嗔痴一把扯下狸猫面具,将庭筠的小怪面具也一同掀开,最后齐齐扔在雪中,红线淌在她们脚边。
介嗔痴的目光浓稠而炙热,搂着她腰的手也不断摩挲着,他凑在庭筠耳边低语:
“你是不是忘了,还欠我什么?”
庭筠故意将凉丝丝的手贴在他脖颈,随后轻柔地滑过,停在了喉结上,“什么呀,我不太记得了呢。”
他的呼吸心骤然全乱,声音喑哑:“那我不介意帮你回忆一下的,阿姐……”
搂着她的手猛的收紧,另一手抚上她后脑,将她按压向自己,他低下头的那瞬,温热相贴,他终于寻觅到梦中的绿洲。
介嗔痴甚至愉悦到闷哼出声,相接的唇分开一瞬,他直直望向她眼底,瞳孔变成了不属于人类的兽瞳,不再心软地再次吻了下去。
他初时青涩异常,从唇边慢慢啄着,然后缠绵地覆盖住下唇,时不时地轻咬,最后将庭筠全然攻占。
节日庆典管弦丝竹不绝于耳,隐约就在近处,又似乎十分遥远,乐师在演奏琵琶,抱金槽、慢捻轻抛,羽调六么弹遍了,花底灵犀暗度。
四弦斜抱拢纤指,紫檀香暖转春雷,嘈嘈切切声相继。弦一寸寸地软了下来,曲调乐章婉转清丽,花暖间关,冰凝幽咽。
这冬日水汽不敌凛风,被蚕食走了力气,最后化作纷纷扬扬的细雪。
寒风冷雪自绵长的交融初初分离,催放了墙角兀自生长的梅,使其艳丽到荼靡,而一旁的劲竹,被朔风压折
“喜欢……”梅瓣竹叶轻触,“好喜欢……”
话音未落,庭筠便觉身子一轻,他竟是单手托在她股下,将她抱起,迅速压在树干上,手背护着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