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近日,偶有翻阅佛经,见其言‘贪嗔痴慢疑,怨恨恼怒烦’,倒是有些意思。”
“那么自此,你便唤谢嗔痴。”
——
庭筠再一睁眼时,已经日间了,她捂着酸痛的额头,对后半段发生了什么几乎没了记忆。
她余光瞧见有道人影在一旁,药味从那处飘来,庭筠便以为是紫苏,开口喊了她的名字。
那人倒药的动作一停,庭筠也适时地偏头看去,在看清来人的那刻,微微睁大了眼睛,久久未能开口。
一身利落劲装的女子,束着高高马尾,端起药碗,周身似还带着战场的金戈:
“怎么,才两月未见,便不认得了?”
第48章
庭筠失笑:
“哪儿能啊,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们何副将。”
她弯着眼,瞧了她片刻,开口道:“瘦了。”
劲装女子走到床榻前, 将药碗递来, 瞧着还是那一板一眼的面瘫脸:“你倒是长了点肉。”
冷冰冰、一根筋、不会说话,庭筠见到何鸢的第一眼, 是这样认为的。
宴席上,女眷们或成群结队,或三三两两闲谈,不知是谁突然戏谑地对御史长女说道:
“唉?何黛, 你们家那个‘花木兰’呢, 怎么没瞧见她?”
众人听此, 都掩面笑了起来,讥讽意味十足。
贵女们似乎并不待见这位“花木兰。”
那位何黛脸色自然不好看,随意说了一句想要揭过这话题:“一个庶女罢了, 我管她做什么。她那么爱舞刀弄枪, 怪就怪自己没投胎成男子呗?”
庭筠懒得在这种场合多待,毕竟做样子也是很累的。她便独自一人找了处僻静地方, 想着眯一会儿再找借口离开宴会。
结果还没在小亭躺几分钟, 便听见一声恼羞成怒的拔高嗓音:“让你陪爷玩儿是看的起你!别不识好歹!”
话音刚落, 便猛的传来“扑通”一道巨大落水声,庭筠半起身, 透过假山和树枝的空隙往下方望去, 便见一个敦实厚重的男人正在湖里边扑腾边咒骂。
岸边树下,站着一个打扮十分简单的女子, 她手中拿着把男式折扇,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人水中之人, 然后将折扇也一同扔了进去。
“还你。”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别处的人,侍卫便连忙将呼叫的男人救上了岸。有地位较高的王孙询问事情经过,那男人涨红着脸,立刻指着那女子叫嚷道:
“我不过是想问问路,她便一掌将我打落水中!简直欺人太甚!”
“……何鸢,是这样吗?”
被称作何鸢的那位女子,皱了皱眉:“难道用折扇挑人下巴是什么新式的问路方法吗?”
“是他言语轻浮在先,动手动脚在后,我保护自己罢了,何错之有?”
“你血口喷人!我何曾做过那等事,你纯属是污蔑!”男人喘着粗气,眯起本就细小的眼睛:
“证据呢,你说的这些,谁看见了?”
贵女们只是看戏,无人为她说一句话。
“本宫看见了。”
庭筠慢悠悠开口。
她从小亭被遮挡的那一角走出,站到开阔的那处,因为地势略高,便有些微微俯视着下方的人群,
“魏公子,倒生了一张黑白颠倒的好嘴啊。”
后续男人是如何致歉求饶,这事又是如何收尾的,庭筠也并没有在意了,她发了话之后,自有人去处理。
但她并没有离开,而是等待何鸢的到来。
她也不出所料地出现了,未见有什么过分的激动,神色却认真郑重:“多谢。”
“怎么谢?”庭筠示意她坐下,“口头的谢意可不够啊,得给点实际的报答吧?”
何鸢却觉得她所言极其的样子,点点头,问道:“公主想要什么?”
他心思直白的让庭筠滞了滞,随后笑道:“你想不想……去北境?”
她先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一般,紧接着眸子亮了亮,却似乎想到什么,收敛了激动:“殿下别说笑了。”
确实,本朝还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更何况还是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