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是我太天真了。
谢梧确认陆长风终于安分下来,松了手,立马又被玄蝉叫住。
“等等。”
玄蝉朝他走近,纵使他浴袍极为严正,但沾上水的浴袍不可避免黏在身上,随着他走动水面晃动,冷白的肌肤纹理时隐时现。
谢梧轻飘飘扫了眼青年胸膛下显露的身材,暗暗咂舌。
这腰,这背,这肌肉,哪里像个医修啊?他随即又想起那天争夺茶杯时玄蝉甩来的飞针,也是,若是纯粹孱弱的医者,如何能使出这样厉害的针法?
玄蝉右手指尖搭在了他腕间,半晌,淡声道:“经脉中的灵力看似丰盈,实则杂乱。”
谢梧一怔,只觉自己被一眼看穿,默默垂眼避开那样直白的目光。
“谢梧,你是想走火入魔吗?”玄蝉隐隐有些动怒,就连声音都比寻常冷上十倍。
起初他见谢梧仗着自己化神期的修为,每日不眠不休练剑修炼便有些担心,多次劝告都被少年敷衍过去,直到方才谢梧与陆长风打闹,玄蝉这才从少年周遭不稳的灵力波动里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修炼最忌急功近利,谢梧这般急切于突破境界,除了妖魔现世之事,他再想不到别的缘由。
第102章 我答应了宋九卿,会在这里的等他回来
“不会走火入魔的。”谢梧目光微移,小声道,“不过是这几日灵气炼化有些急了,过几日便好了。”
当年谢长生离飞升不过一步之遥,都搭上性命才与魔族同归于尽。
而他如今不过是化神,哪怕周围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你是修真界的希望,你是化神期的强者,普天之下鲜有敌手,他亦从未沉溺进去,从未认为自己这般便可拯救苍生抵御魔族。
这样不够,他必须再变强一点,才能保护身边人,才能配得上他的信仰。
“谢梧,我知道你想什么。”玄蝉逼近他,双手捧起他的脸,迫使他不得不注视那双清冷如镜的眼,“可你有没有想过,谢长生与谢兰之所以会付出这样惨重的代价,便是因为他们将修真界的安危全揽在自己一人身上。”
“不是你以为的自己不够强,谢梧,你不是孤家寡人,你还有我。”
“什么叫做还有你。”秋月白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双手抱胸走过来,下巴微抬,面露不悦,“本殿主这么大个人你们瞧不见么?”
本该是令人触动的场景,就连直播间观看的道友都忍不住发弹幕表示自己也会出一份力。
谢梧笑了笑,未再说话。
师父曾告知他,清融剑法是最孤独的剑法。
剑与剑主只有两种结局,要么以身祭剑魂归高天,要么剑主飞升远去,无论哪种,剑都会习惯主人的遗弃,会在后山剑冢尘封,等待下一个有缘人将它带走。
师父还曾说,每一任带走赤霄剑的剑主,注定不会在人间停留太久,这是他们的宿命。
赤霄剑的宿命便是引领着每一任剑主,以杀止杀,以一人杀孽,平天地浩劫。
谢梧也曾好奇问过师父,为何师父从无念海捡回了赤霄剑,却把剑丢回剑冢,而不是继承它。
毕竟在谢梧的认知里,凡沧澜剑宗弟子,没有不渴望赤霄剑的。
“赤霄剑眼光挑剔,可瞧不上为师这把老骨头。”那时师父难得和蔼地摸着他的头,说,“而你正好年少,天赋高还勤奋,最重要的是,你和你的阿娘一样,拥有一颗坚韧勇敢之心。”
而谢梧并未雀跃,而是提出疑惑:“那师祖也和阿娘一样么?”
“一样的。”师父静静注视他良久,重复道,“是一样的。”
*
温泉水的温度把控地极好,谢梧心里想着事,很快便昏昏欲睡。
就在此时,殿门被人推开,北洲格外刺骨的寒风即便有屏风遮挡,仍旧透过缝隙吹进温泉池中,谢梧顿时清醒过来。
“殿主。”进来的人是孟拂,脚步声到屏风处便停了,“那名合欢宗弟子醒了,说自己是被宋九卿一路追杀至北洲边境,逃亡了一夜方才逃到无双殿山门前,本不是什么大事,谁知被前来探望的琴音宗苏长老及长山门掌门听见,此刻正在宗门大殿等殿主过去,说是有事商谈。”
天天往无双殿跑,这些人是把这里当自己娘家么?
秋月白冷着脸,踩着石壁旁的玉阶走出温泉池,水珠自胸膛滑落,随着他走向隔间的步伐斑驳了一地。
“让他们等着。”
秋月白不曾问谢梧是否要跟他一起去,答案无须问,事关宋九卿,少年定不会作势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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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殿,宗门大殿。
“先前我说什么来着?不能全然否决宋九卿被策反的可能性!”苏长老高声道,“诸位小友年纪与他相仿,相处久了生了情谊老夫我也能理解,只是宋九卿此人虽为我琴音宗少主,却是记事后才被琴音宗接回来的,与正统的琴音宗弟子还是有所区别。如今他潜伏魔族不过一月,便敢杀害同类邀功,手段如此残忍,与妖魔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