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在看过内容之后,却又并不做什么,只是将纸条原样在竹筒中放好,重新绑在鸽子的腿上。
楚矜言便没有动手,他悄无声息地在那些人身上撒下了无色无味的药粉——那是他发现雪客的另一个用途,小鸟可以追踪特定的、人类闻不到的气味,甚至相隔千里都可以找到目标。
到了暗中跟着镖局队伍的第三天晚上,楚矜言有点忍不住了。
他能明白白柔嘉的焦虑和警惕,但这样整晚整晚熬着不是办法,这样下去,不需要暗中之人对她做什么,到了名剑山庄,她自己就会没有精力与各方势力周旋。
小时候……曾有一段时间,她就是这样,吃不下睡不着,最后生了一场无比险恶的大病。
那时候,他们的关系还很好,滋源在叩扣群八六一七七三三零四欢迎加入小小的白家女儿时常找各种借口赖在宫里,楚矜言在夜晚的梅林里、在黄昏时废弃的宫殿内陪着她,给她吹奏在教坊偷听到的新曲子。
那样她才能好好睡一觉。
北疆不像南方的夏日,没有随处可见的竹子砍,楚矜言想了想,最后在系统商城中兑换了一根玉箫。
他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很轻地吹奏起来。
过了有一刻的功夫,楚矜言听见,那间房里焦躁的呼吸声终于平缓下来。
他小心地去看了看,悄无声息地关上了被风吹得哗啦啦直响的窗子。
第二天白柔嘉的精神看着更好了些,只是不停地东张西望,像在找什么人。
如此又行了两日,这支队伍终于深入北疆腹地,来到名剑山庄。
韩夏冰竟亲自出门迎接,并甫一照面就叫破了白柔嘉的身份。
“白小将军远道而来,这是令蓬荜生辉啊。”
白柔嘉愣了一下,摘下了面纱。
“你认得我?”
这些天来,那些镖师的古怪她也不是全无所觉,只想着见招拆招,没想到刚到名剑山庄,就有人大方亮了底牌。
韩夏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北疆,谁不识得镇北军府少帅的名号。”
他们又客套了几句,便进了庄子,楚矜言藏身于后,也跟了进去。
名剑山庄比他想象得更大,简直堪比皇宫内院,到处是雕饰精美的亭台楼阁,明明地处北疆,可比之江南风光秀丽的园林,其精巧也不遑多让。
名剑山庄中已经有了很多人,到处院子里都住满了,楚矜言甚至看见几个很眼熟的家伙,有出名的江湖侠士,也有地位尊贵的世家子弟。
当晚,楚矜言穿了夜行衣,又戴好面具,便在庄园中探查起来。
韩夏冰着实可疑,他路上收到投珠阁的消息,这位韩庄主半年来与一位神秘的“客人”过从甚密,投珠阁查不到那客人的身份,却发现,韩夏冰在面对对方的时候总是尤为尊敬。
名剑山庄有不少生意都是要与域外相交通的——不然也不会将总部设在北疆。
这一次镇北军中机密泄露的事,想来多少与他有些关系。
夜深人静,庄子里大部分的客人都已经睡下了,只有北苑仍在宴饮——那里的灯火是通宵不熄的,灯火辉煌的大厅中摆满了酒肉、珠玉,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美男美女,不管你喜欢的是什么,总能在名剑山庄中寻到极乐处。
楚矜言绕开那处欢腾的所在,根据得到的情报,摸向庄主的书房。
那些全副武装巡夜的家丁们自然发现不了他的行踪,楚矜言等待一队人过去,提气纵身,翻过高高的墙头,整座书房里都没有点灯,静悄悄的,简直像是一座坟场。
他本能地觉出某种违和感。
“……雪客。”楚矜言躲在一颗粗壮的松树后面,轻轻叫道,小鸟儿机灵地从他的衣襟里探出头,很通人性地发出一声小小声的鸣叫。
“‘那些人’,在这山庄里吗?”
雪客歪歪头,从主人温暖的衣襟中飞出来,低低盘旋了一阵,冲着北面叽叽喳喳地叫起来。
楚矜言点点头,抬了抬手,小鸟绕着他飞了几圈,便突然加速,冲向昏暗的天空中不见了。
这园子里,果然有蹊跷——那些半道上截白柔嘉书信的人,竟也在山庄之中。
他们比威远镖局一行人到得更早,这样看来,镖局在路上的刻意耽搁,便说不准也与此有关。
楚矜言本能地嗅到某种危险的气息,自从得到奇遇之后,他已经很少有这种事情超出掌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