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卫指挥使无资格参朝会,即使正五品早年被太后压着到现在,春酲笑说:“都是为朝廷办事儿,怎么心忙也跨不过那道门槛,倒是萧指挥使,今日一过,殿外人到成了局中人了。”
春酲侍奉先帝时,便是殿前太监,先皇面前算半个红人,后宫还是朝堂,官员都得给敬上几分。
萧骞跨上最后一步阶梯,沾在铠甲上的鲜血也擦净了,他轻笑道:“公公会说话,我是糙人话能听,不会说。”萧骞拍拍手上的灰尘往后看去,大殿上关山雪的白甲很是显眼。
“这关将军虽是个女将,倒是有些法子,昨儿个小孟后可是闹了一夜,关将军一去不知在那屋里闹了些什么,让娘娘消停了。”春酲顺着萧骞目光瞧去,转过头时顺道又挺了下腰板。
第24章 星河渺渺(二)
殿上说的什么外面听…不清,萧骞转过来眼睛落在远处房顶,檐上落了只白鸽,他说:“关山雪近来没受封,是个女儿身才调去看着小…孟后,今日…大…殿上受封后,这小…孟后往后只能公公去哄了。”
萧骞说话一向是直接,孟素商的性子倒是他见过众多女子中最刚烈的一个,今日关山雪定会被封将军,没上过战场,立下的功劳不大…,仁宗帝赏封关山雪无非就是想把关家锁在自己身侧。
这位置定是力排众议也会封,且不会低。
春酲嗤笑,“陛下刚刚说了,皇后娘娘禁足七日…,这宫里主子众多,咱家活了大半辈子也没遇上个说一不二的。”春酲这话不怕被萧骞记到心里。
萧骞在他的眼里,脑子终究是欠缺了些许,“孟家打着仗,该这般。”萧骞深吸了口起,落在檐上的白鸽腾空而起顺着朝阳而去。
他轻眯着眼,细想着阮倾竹的下落,还…有昨日…在昭狱门口见着时酒,百思不得其解,时酒为何会到昭狱,孟远的尸首早烧了。
送往楼闽的信件也被三皇子拦了下来,时酒总不能是太后的人,怎么着常在宫里,也是看着长大…的。
“萧指挥使,年纪大…了事儿想多了,容易脑袋疼。”春酲端站着,两人并排,苏千退后了没说话。
萧骞又往大…殿看了眼,正见阮霁霖从一旁入殿,墨绿朝服穿戴整齐,鬓角没有一根碎发…,挺直的腰板不因年龄而驼上半分…。
阮霁霖看他一眼,眼神像是注了铁铅重得让人喘不过气…,萧骞别过头半握的拳头张开。
小…旗在阮霁霖入殿后迅速跑来,小…声说:“大…人,发…现女画师的踪迹,朝着永宁殿去了,另外昭狱那位被杀了。”
萧骞眸子一亮,披风往后带去,“带人,走!”
陈亦夭小…步掩门而入,她警惕地瞧了外面,这才将门给关上,近来阮倾竹一直躲在这儿不曾出去,送饭的小…太监来了也只将吃食搁在外边,生怕染上肺痨。
正屋开了一扇窗,窗户纸破了洞,能一眼对上大…门,阮倾竹在浔州时曾听…看风水的老道士说过,这窗不能对着正院门,破财家宅不宁。
但在这殿里破不破财也宛如迷沙阵,走哪道也变不了,阮倾竹见她回…来了起身出去迎她。
“簪子被拿走了。”陈亦夭喘着大…气…,这般孱弱的身子经不住走远路。
陈亦夭从未出过这宫殿,今日…且是为了那几…件衣裳的恩情,宫里出了事,宫门把手…严谨,平常来的几…个世家公…子也不会再进来。
阮倾竹想着可能是那日…离开便…被时酒拿走了,又或许是被金缕卫寻去了,她抿着唇心头渐渐不安。
阮倾竹扶上陈亦夭道:“进,去吧。”既能说得了话,她也会在简单的回…应上练练,倘若这哑疾真能治好,往后做了家主也省事不少。
“你可吃过东西了?”陈亦夭轻声询问,她低下头,高阮倾竹许多会不自觉地微弯腰。
刚入正屋,破败不堪的屋子近来被阮倾竹整理得有模有样,干枯的红梅落了桌,枯枝在旧瓶里倒是透着别样。
桌上摆着小…太监送来的吃食,自打小…孟后查了朝仪司,吃食也便…干净许多,她习惯了馊饭,在这宫里她比谁都想活下去,若她是个心性薄的,早该跳了枯井。
阮倾竹一口没吃全留着,一个人的量若是她吃了陈亦夭定…是不够,没有荤食,白粥加了一叠青菜,一个馒头。
“你吃,我不饿。”陈亦夭将碗推到阮倾竹面前。
前几…日…刚来时,阮倾竹从不坐她旁侧,怕是这宫里也就阮倾竹拿她当个公…主,阮家的女儿教得极好,能活在世家也比过生在权势斗争中强得多。
阮倾竹没动,抿着唇费力道:“不,不用。”她说一句话嗓子便…疼,一直不见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