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着玉佩要挟不了我,面上我从未进过你的永宁殿,况且,这玉佩是男子的,颍南世家不是重规矩吗?话传出去,姌姌姑娘的名声可不好。”时酒慢慢地替她磨墨。
“我可以保你在宫里不被暗杀,但你得让阮家将你被刺杀的事情查下去,这邢我不能白受。”时酒放下磨块看向阮倾竹。
阮倾竹眼眸微侧,抬起时没了刚刚的恐惧。时酒貌似没什么别的目的,但这玉佩对她似乎很重要,这个字是否有别的寓意,又或者说是大祭司留给自家孩子的东西而已,和她的银锁一样。
如果她找到阮太师彻查那件事,那必须要有理由。
时酒看她写下的字,又说:“三王妃不是设宴吗?那便安排个刺客,让你再遇刺一次,这事儿不就能顺理成章往下查了吗?”
阮倾竹听罢,办法是好办法,本来这件事不查对她有利,但是现在不行了,现在阮临熙调走了骑兵前往楼闽援助。
小孟后虽有派人在宫里护着她,但是她不喜欢被监视着,阮倾竹点头应了下来。
查下去有利于太后,现在差的是个契机,太后不查是卖阮氏一个面子,她心里比谁都想铲除陈恪。
时酒走近低声说:“有时候觉得你聪明,有时候又觉得你脑子不够。”她手指勾出阮倾竹的衿带。
衿带上绣的竹节像是闻台的绣工,浔州的刺绣较为细腻许多,“我在画馆不常去公主殿走动,你要我护你,总得有个办法才是。”她细看着衿带的图纹,不是上年纪的老绣工怕是做不出这等精致物件。
阮倾竹想想,心里有了办法,要名正言顺出入画馆,或是时酒出入公主殿,那便要寻太后给个合适的理由。
时酒是御用画师,平白无故和她走在一起,怎么说也会让人怀疑,她扯过自己的衿带,藏在了披风下,她的衿带不能碰。
时酒手愣在半空,无所谓地收回,“嗯?我的东西。”
阮倾竹将白玉佩从袖子里拿出来,交到了时酒的手里,事情达成那东西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时酒掂着玉佩,不由惋惜,若是面前这女子能说话,那在宫里才叫人忌惮,阮倾竹不傻,甚至说心眼胜过小孟后。
能做个互利者,但不能做仇人,凭着她当日刺自己下的狠手便能探出狠戾程度。时酒琢磨着帮李未晏寻阮氏经书那事儿,现在看来更不好办。
阮倾竹是个将规矩家训放在首要的,绝不会拿经书和人做交换,但是这样的女子,会想要什么呢?她找不出一点破绽。
第10章 伴凤栖雀(四)
官宴后仁宗帝带着家眷前去祭祀,赤临的街道散落着玩过的爆竹,一夜的繁华被晨雾淡去,今年开了春闻台那头要招新兵。
孟素商着好了凤袍从仁宗帝殿中出来,身侧的女官道:“明儿太后还是将您的牌子给了春酲。”
“将牌子撤下来,拿些银子打法。”孟素商步子匆匆,额间无需点花钿,能生得这般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娇态染上了那九天凤的傲气,让人忍不住多瞧上几眼,女官为难说:“这怕是不行,上回太后便查过了,如今指望着您怀上龙子,这牌子撤不下来了。”
孟素商脚步一顿,入宫侍寝推脱不了,她躲着这遭事儿许久了,孟素商抿着唇,“把郑妃的画像送陛下跟前,让她去。”孟素商本可嫁个年龄适当的男子,或者说承欢膝下跟姐姐们一般留在楼闽。
都是孟家的姑娘命不一样,孟素商打小被驯化成了能稳控自己的情绪,不喜形于色好似是皇家主子该有的。
生下赤临脚下的女子皆这般,何况她是朝都皇后。
女官道:“郑妃,被太后禁足了,宴上得罪阮二小姐那事儿,传到了太师府里。”
“怎么没听你说起此事?她做什么了?”孟素商骤然回眸盯着她,近来她都在同内务府清算银子,朝仪司将后宫宴的银两报给户部核对不上。
女官弯下身子,急说:“请皇后恕罪,近来您都在忙宴的事儿,这点小事便没报给您,太后已经惩处了郑妃,郑妃在宴上嘲讽阮二姑娘。”女官欲言又止,那双眼眸不知放往何处。
孟素商提了音量,“说!”
“她嘲讽阮二姑娘嫁的可能是将来您的孩子。”女官尾音一落连忙跪下。
孟素商脸色顿时阴沉,她别过头往前而去,拳头不由地半握,“今夜随便寻个女子替上,若你办不好此事,你这条命也别要了。”
这话说得是难听,但也不无道理,太后的打算连这些妃子都看清了,可况是旁人。
阮倾竹一日不嫁,阮氏不倒,那往后要嫁的只能是她腹中的孩子,这荒唐事任谁听了都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