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
男人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际响起。
是晏长裕。
元朝睁开了眼睛,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恰时,两人四目相对,有那么一瞬间,元朝以为在那双深沉墨黑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心慌与恐惧。
但怎么可能?
晏长裕怎会有恐惧?
“你有没有哪里受伤?”见元朝面色发白,只看着他不说话,晏长裕脸色微变,便想要检查元朝的身体,只是不等他动作,一只手抵在了他的胸腔。
怀里的人,用力又坚定地推开了他。
“我没有受伤。”元朝从他怀里出来,站直了身体,脸上没有感激或是感动,唯有冰冷,“太子殿下,那些人是因您而来吧?”
晏长裕身子蓦然僵住。
“……是。”对上女子的目光,晏长裕只觉一股彻骨的寒意自心头掠过,“抱歉,是我疏忽了。我……”
“太子殿下。”只是不等他说完,元朝便打断他的话,冷静地说,“您也知道许多人想要您的命,我只是普通人,比不得殿下冷静强大。我不想死,所以,能不能请您往后离我远点?”
元朝本是不想把话说得这般难听的。
只是那濒临死亡的感觉,她实在是怕了,也不想再有下一次。她死过一次,所以更珍惜自己的命。
曾经她心悦他,所以哪怕害怕,她也鼓足勇气,心甘情愿与他一同面对。
可那只是曾经。
晏长裕僵立在原地。
这一刻,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现在的处境确实危险。
只是,前世她从未说过这些话。
“死亡的感受太痛苦了。”元朝喃喃低语,有那么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前世躺在冷宫床上等死的时候。
那种无力和绝望,记忆犹新。倘若有存活的希望,元朝都不会放弃。
曾经她告诉自己不要去恨,毕竟今生的晏长裕与前世不是同一个人,而今,却是再也忍不住心底深处的怨怼和恨意。
她望向面前的男人,很认真很认真地说:“请殿下原谅臣妇的无礼,只是求生畏死乃人的本能,臣妇只想好好活着,等我的父亲,我的夫君回来。”
那一瞬,晏长裕几乎以为自己要溺毙在那轻飘飘的几句话中。
“你恨我?”
喉间像是被堵住了,发出的声音越发粗哑。
元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方才袭击她的黑衣人已经被晏长裕杀死,这里暂时安全。她吸了口气,抬步欲走。只是方一动,手腕忽然被抓住。
有一股温热落在了她的手上。
元朝低头,看到了一片鲜红。晏长裕的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此时伤口处还在流着血。
她微微蹙眉。
“殿下,请自重。”
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然而晏长裕握得极紧,她根本挣脱不开,“太子殿下,请放开臣妇。”
元朝不由加重了语气。
臣妇二字,更是响亮无比。
“不要用这个自称!”男人忽然低喝了一声,“我知道,你与虞晋根本没有圆房。你们不是夫妻!你根本不喜欢他!”
他本是不想暴露这件事,可这一刻,心头的慌乱让他无所适从,失了该有的理智。
闻言,元朝停止了挣扎。
她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她无意去读懂他的心思,只笑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不,臣妇喜欢。太子殿下,我很喜欢我的夫君。”
“臣妇不知殿下是从何处得知我与夫君并未圆房。不错,这是真的,但又如何?”元朝唇角笑意更深,“没有及时圆房,只是因为臣妇与夫君都在等,等我们两情相悦的时候。”
“我们等到了。”
晏长裕定定看着她,表情是如冰封般的沉默。
元朝终于抽回了自己的手,她唇角笑意淡去,冷淡地说:“这是我们夫妻的私事,与太子殿下无关,还请您不要再做这些多余的事。”
恰时,卫一与飞云等人也找了过来。
见元朝无事,一行人都松了口气,忙跑了过来,护在她身边:“郡主,您没事吧?”
“没事,我们回去吧。”
元朝应了一声,转身带着人便要走。
“卫元朝,你不会的。”身后,晏长裕的声音传了过来,混着雨声,多了几分飘渺之感,“你说过的,你只嫁意中人。”
元朝陡然停住脚步。
这话,她确实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