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早猜到简沫沫会来。
简沫沫开门见山:“乔子衿怎么了?还有乔叔叔,是不是来医院了?进急救的是乔叔叔吗?”
“急性左心衰竭。”
薛木晗言简意赅,“很多老年人会出现这样的病症,但他算幸运的,抢救回来了,估计一周左右,会被乔子衿送往C城的医院,你要是想道别,两天以后可以过来。”
“至于乔子衿,左膝伤势加重,可能是常年久坐的关系,加上日益操劳和奔波,她现在的身体素质大不如前,你好好劝劝她吧,作为医生,我不希望她为了什么所谓的梦想放弃健康的生活。”
她的话,一字一句,都如雷击顶。
简沫沫恍惚了片刻,人都有点站不稳了。
没等小朋友回神,薛木晗就继续说:“最严重的不是这个,乔子衿有很严重的胃病,她前几年来看膝盖的时候,在我面前吐过一次,经过了解,我才知道,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法正常进食了,最艰难的时候,吃一顿吐一顿。”
“你说什么?”
想起每次都把菜先夹到自己盘子里的乔子衿,简沫沫难受的呼吸都要止住。
好像有把刀,深深戳进她胸口,一边凿一边讽刺她:“看吧,你对乔子衿根本就不了解,说什么一厢情愿的喜欢,你一点都不配!”
薛木晗知道她听清楚了,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听徐以晅说,乔子衿掉体重是从一次比赛意外开始的,那场比赛开始前,她像是经受到某种打击,一直到上场都是魂不守舍的。”
“之后,她的身体和状态就每况愈下,可即便如此,她也撑着没打输过一场比赛,到最后那场重大赛事结束,才正式提交退役申请。”
“我建议你弄清楚事情源头,再对症下药,否则我不敢保证她能撑过几个冬天。”
这无疑是晴天霹雳。
简沫沫面色苍白,重心不稳的颤了一下。
“什么意思?”
“天气冷的时候,膝盖会更疼。”
“没有胃口,吃得少,就很难维持身体需要的热量。”
“膝盖的伤要尽快做手术,肠胃的问题,得慢慢治疗,在这个过程里,必须维持一个良好的心情。”
“但恕我直言,就乔子衿现在的身体状况,没办法保持心情。”
“你可以到楼下的肠胃科问问治疗方法,我有事,就先走了。”
薛木晗深深地扫她一眼,抱上几份文件,走了。
简沫沫清楚的看到,文件上面,有乔子衿的名字。
似乎是治疗方案。
薛木晗不值班的时候还专门回来拿资料,可见她对乔子衿的伤上心。
也正说明,乔子衿的伤不好治。
否则她会帮徐以晅保密,而不是让自己劝导乔子衿接受手术。
又或者说,做了手术,也未必能完全康复。
做运动员的都知道,有的伤,就是一辈子的事。
简沫沫不知该用何种心情面对,她看着薛木晗走远,眼神渐渐变得空洞无神,一贯的聪明劲都消失不见了。
她想起第一次在体院和乔子衿说上话的时候,乔子衿把盘子里的菜都夹给她,她以为是乔子衿不喜欢学校的饭菜,又或者是天气太热吃不下,她就跑到小卖部给乔子衿买了一瓶纯牛奶。
后来去吃烤肉,乔子衿也都把肉夹给她,乔子衿大概一点肉都吃不下吧,却硬生生的咽下去那么几块。
还有每次新年回家,乔子衿都是做的多吃的少,有时候桌上菜不多,乔子衿就全都夹到她碗里,她问乔子衿是不是没吃饱的时候,乔子衿就笑着去拿牛奶喝……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说明,乔子衿的肠胃有问题。
可她却毫无察觉,完全没往那方面想过。
就连乔子衿的腿伤,她都没注意过。
天气冷的时候,乔子衿有多疼呢?
她明明就在乔子衿身边啊。
愧疚,自责,心痛……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简沫沫深呼吸着,慢慢扶住墙壁,支撑着自己。
有好几个瞬间,她眼前都是黑的,耳边也“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
那一刻,她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的地下室,陪着她的,只剩紧张、恐惧,和无边的黑暗。
画面一转,黑暗突然就被火光覆盖,热浪喷涌,滚烫的尖叫一声一声刺入耳膜。
这样的难堪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一抹温柔覆上她的手腕。
那人温柔的声音缓缓驱散开她眼前的火海,“沫沫?你怎么在这儿?”
简沫沫骤然回归理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目光盯紧眼前的人,恐惧还未曾全然消散。
乔子衿察觉到不对劲,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考核受伤了?我带你去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