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每一个动作都表达出她的愤怒。
作为一个心理学专家,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来面对这些提问,有几点可能。
第一她犯病了。
第二她和我共情了。
显然第一应该是不可能的,她没有精神类疾病。
所以她和我共情就显得尤为重要。
陈墨走后两分钟,凌蕙走进了这间办公室。
她换上工装,显得更加老干部,这是我们今天第二次见面,她比昨晚稍微热情了一些,“嗨,又见面了。”
我点点头,看她手里拿了很多文件,“是我刚刚的测试报告吗?”
“是。”她扔在桌子上,坐在了我的对面,摊开了摆在我面前,“符合要求。”
“什么要求。”我有些疑惑。
“加入安全信息技术行动09小组,cit9。”她又掏了一份我的档案资料,放在桌上。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突入其来的岗位调动,打的我措手不及,快速拿起自己的档案一页页翻着。
我在市公安局刑警队的警员职位,根本就没有出现在档案里。
我的档案是从特警训练营直接调到cit的。
“一年前你参加特警训练营时,我们就选中了你,尽管你的射击成绩很差,但你其他方面都很优秀。”凌蕙耸耸肩,看我露出错愕的表情她觉得很有趣。
我把档案扔在桌子上,咬着嘴唇,“你们挑选组员这么任性的吗?”
“我们观察你一年了,觉得你很符合我们的需求。”凌蕙和我对视,眼神不可捉摸。
我沉默不言。
“判断精准、情绪冷静、具有较强的逻辑分析、侧写准度较高、格斗能力较高、反侦查反俘虏你很在行,对我们这行来说你很优秀了。”
我现在脑子很乱:“那刑警队那边…..”
凌蕙:“你们还在刑警队工作,陈墨会调过去。”
我疑惑:“我们?”
凌蕙:“主要参与过刘峰冉案子的刑警都会在09小组,避免信息泄漏。”
我脑子更乱了,摆摆手示意她暂停一下。
我指着自己,“那我属于刑警队还是属于cit。”
“Cit。”凌蕙回答的很快。
“但小组成员是刑警队的?”我皱着眉头试图理解她的意思。
凌蕙点头,“一会你就能和组员见到了。”
她还是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有些烦了。
凌蕙继续说:“我们继续刚刚陈墨没做完的评估。”
我伸手示意她说下去。
凌蕙起身从陈墨办公桌上拿回那摞资料,“你父亲卧底时被毒枭发现,毒枭在你放学的时候当面枪杀了你的父亲,但你面无表情的走过他的尸体旁躲过一劫,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
沉默许久。
“没怎么想,我被吓到了想快点逃跑。”我无奈笑笑,“况且我当时也认不出他是谁。”
一个小孩对父母的印象是建立在2岁以后。
他在我一岁左右就走了,我能有什么记忆?
“那你应激障碍是因为什么?”凌蕙有些不太理解地看着我。
……我又是一阵沉默。
“因为你们一遍遍的告诉我,那是我的父亲。”
我摊开手撑在膝盖上,希望用这种方式给自己一点依靠的力量。
“6岁小孩的记忆能有多深呢?”我眼睛看着凌蕙,“她只知道一声巨响过后,有人死了。”
就像发生在身边的一个普通的车祸。
就像路过身边一个花瓶从楼顶落下。
普通的磨难,发生在普通人的身上。
一个童话故事就能哄好的六岁小孩,原本可以在睡梦中遗忘掉那场灾难。
可那场巨大的追悼会之后,便彻底成了噩梦的来源。
“偏偏他们要告诉我,那个死掉的人是我的爸爸。”我苦笑。“就像你现在一样,问我为什么会面无表情的从他尸体旁走过去。”
他是国家的英雄,我敬仰。
可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我从没怪过他,也不敢怪他。
所以我只能怪我自己。
“我问过自己无数遍为什么认不出他?为什么我会这样走过去?为什么你们要一遍一遍的提醒我,那个死掉的人是我的父亲!那个被爆了头的人是我的父亲。”
我一边说着,备感委屈。
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席卷着我。
“我的噩梦真的是从那把枪开始的吗?”我摇着头,眼泪已经落入嘴角,“是从那场盛大的追悼会之后开始的。”
“是你们的提醒,让我不断确认那个画面,从那个血腥的画面中找寻他的影子,看清他的脸,看清他痛苦的表情。”
“我的ptsd的根源不是他的死,是你们强行给植入的回忆。”我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