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人中必定有人蛊惑,或者煽动这些人的情绪,或者许以重利诱惑,或者施以威胁挟裹,不然绝不可能这样。
摄政王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着手调查了,其实这件事不调查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拉踩皇上和摄政王以及国师,侧面烘托出辞官的世家品德有多高尚,幕后的黑手除了世家不会是其他人了。
事实上也是这样。
“禀告王爷,流言背后的人已经查到了。”黑衣侍卫垂头说道。
摄政王手指敲了敲桌面,“是谁?”其实就算不问,他的心里面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有周家、王家、田家、孙家、柳家……”
下属一个个说着名字,摄政王将这些家的名字一个个相互对照,很快发现,京畿周边的世家几乎都参与进去了,无一缺漏。
或者出人,或者出力,或者许以重利,就是为了让流言四起,让皇帝与摄政王和国师陷入舆论风波。
大楚这些年来支撑已经殊为不易,本就是民怨四起的时候,不过一点点火星就能燃起来,此时此刻突然有这样好的借口和理由,即使很多人知道这原本毫不相关,也会顺嘴说上那么一说。
火星顿时燎原。
摄政王皱紧眉头,其实这件事说处理也好处理,对于他来说并不难,只需要让皇上下个罪己诏,让国师请个罪,或者直接放弃掉,自己再还政给小皇帝,给小皇帝娶上一房妻室,所有的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可是让摄政王为难的是,他偏偏不想这样做。
只要想起,提议了这件事让许多百姓活下来的小皇帝,居然还要下召责怪自己,想到要给好色的小皇帝娶个他也许并不喜欢的妻子,想到能给小皇帝医治身体的国师要因此下狱,而他自己,以后退回到臣子的位置,再不能对小皇帝肆无忌惮,摄政王就有种说不出的憋屈。
他不想。
只是,还不等他想出更两全其美的办法来,小皇帝却先一步找上了他。
“今天怎么有空找我?”摄政王看着肤色又健康了一点的楚煜问道。
楚煜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道:“王叔,最近的流言我都知道了。”
摄政王皱眉,“你知道了?如何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楚煜:“……?”摄政王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偏,他不是应该关注流言吗,关注他在哪知道的干什么?
不过这不重要,楚煜重新掰回重点,“我来下罪己诏吧,这件事本就不关国师和王叔的事,都是我的过错。”
摄政王抬头,眼神徐徐看向楚煜,那眸子里的情绪,一瞬间深的让人看不懂。
如果楚煜不说,也许摄政王在纠结了一阵后会遵从自己的理性选择最有利自己的方式,但是此时此刻,看着明明委屈了自己,却一句话也不说的小皇帝,摄政王心里更加不舒服。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是他人生的前三十年里从未有过的情绪。
“你知道你下了罪己诏的后果吗?”摄政王喑哑着嗓音问道。
楚煜怔了下,点点头,“我知道。”
“你的君主生涯从此都将被抹上一个去不掉的污点,天下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德行有亏,上天不恕,你的臣子会因此质疑你怀疑你甚至暗中腹诽你……”摄政王淡淡的说着恐吓、或者说真相的话,“甚至很多人会以此为理由将你赶下皇帝的位置。”
“即使这样,你也要下罪己诏吗?”以一个君王最屈辱的方式向百姓诉说自己的莫须有过错?
楚煜郑重的点了点头,“是的,即使这样。”
摄政王忽的不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询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楚煜笑了笑,“这本就是我身为君主的职责啊。”
所以承担错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吗?
摄政王深吸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敲了敲桌面,“你先回去吧,我考虑一下。”
楚煜点点头,以为摄政王想通了,他可以下罪己诏结束这场流言了,但是让楚煜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回去,等到的不是自己下罪己诏的通知,而是来自朝廷的澄清。
首先,将楚煜的功绩说明——这一次雪灾提议镇北军赈灾的,就是小皇帝,也就是流民口中所言的昏君,如果不是他,以这次雪灾的规模而言,死伤者绝不仅仅只有百人千人,几万人都是有可能的。
其次,国师白云真人师从神医,皇帝与其同住未央宫,并不是所谓的贪图美色,而是疗养身体,毕竟皇帝自小体弱,需要补养。
再次,摄政王之所以一直把持朝政,是因为先皇所托,皇帝还尚且年幼,等到皇帝弱冠之时,自然会还政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