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等里面的人交谈结束,只把手里的礼盒丢在门边,自己转身走了。
傅越时还真是高不可攀、傲慢至极。
送礼要送整座庄园才得他一个谢字。
自己与家父千里迢迢赶来,都不配同他讲一句话。
出来之后,付宣文看着很高兴,问他,见到傅少没,东西送出去啦?
付先河点了点头。
“那就好。”付宣文欣慰道,“那咱们这趟来也算不虚此行。”
付先河握成拳的手紧了紧,齿根发酸,最后在自己沉浸于幻想中的老爸面前到底什么都没说。
后来的一些细节付先河印象已经不深了,只记得这整场故事的结局。
傅越时撩开宋韵宸的头纱。
雪白的柔纱下,缓缓展露出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侧脸。
付先河听到人群的惊叹。
他们在赞赏,在感慨,说“总算不是辱没。”
这群人咸吃萝卜淡操心,他们对傅越时的关注就好像八卦小报的记者,要求严苛,好像只有傅越时娶个足够美丽的妻子才符合群众的期待。
傅越时念誓词与客人谈话时几乎是一个腔调。
语调是稳的,淡的,没有太多情感。
星辰日月,轮回交替。
Till we reach the end, and time tears us apart.
傅越时说英文时吐字圆润,非常标准,他的声音从遥远的高处传来,在海潮般巨大的音乐声中,听不真切。
付先河心想,那种不可一世的男人,也会说虚无缥缈的情话,作百无一用的承诺。
然后傅越时俯下身,吻了宋韵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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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先河见到付越的第一眼,反应夸张,愣神的时间过长,傅越时立即确定,付先河确实见过以前的自己。
所以看到他这张脸,才显得这么惊讶。
傅越时返程前未必没料到这一层,只不过觉得无所谓。
因为藏也藏不了多久。
本来他也不打算一直隐姓埋名下去。
就算付先河发现这副躯壳和过去的傅越时长得相似又怎样。
正常人不会往他“重生”了这一层去揣测,这太玄幻,只会怀疑付越的身世。
他明知故问地平静道:“我怎么了?”
付先河话都说不利索了,声音也跟着劈叉:“日,你还好意思问。”
他没忍住,连续爆了好几句粗,指着傅越时直吼:“付越,你这倒霉玩意儿!”
“长得像谁不好,偏像那个短命鬼!”
付先河吼完又清醒了一点。
因为根据他爸给他发的短信,他爸很明显是知道这件事的。
但他爹明明知道,却又瞒着他,趁着付先河把人接回来,自己却跑到什么马达加斯加去。
付宣文突然的重视、反常的态度,似乎也得到了些许解释。
他爸把一个长得这么像傅越时的付越弄到家里来,表现得这么鬼鬼祟祟,到底是想干嘛?
他真是恨不得现在一个电话打过去,好好问问清楚。
他盯着付越那张脸,越看越不爽。
当年他是真的酸傅越时,这人一生下来就高高在上,什么好东西都有人送到手边,更遑论后来还有了宋韵宸这一层关系。
付越被指桑骂槐,面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只静静地打量着付先河,沉稳得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人。
付先河还沉浸在震惊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付越注视他的眼神,就如同台下观众冷静观察着台上表演敬业的跳梁小丑,欣赏一场于现实上演的荒诞喜剧。
他甚至自顾自地在客厅坐下了,手臂伸展搁在靠背上,两条笔直的腿交叉,姿态闲适,唇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眼底是促狭的玩味。
鸠占鹊巢,大摇大摆。
比付先河还像这个家的主人。
傅越时修长的手指微屈,如同捻一根烟,瞧着付先河一语双关道:“我跟你有仇?”
付先河哼了声,阴阳怪气地说:“你没有,一个长得和你很像的人有。”
傅越时笑了笑:“我既不是他,你冲我发火又是为了什么呢?”
付先河噎了一下:“我看到你这张脸就生气,辣眼睛。”
他目光在付越身上不停地梭巡,转而又小声喃喃自语了一句:“特么的,这也太像了,亲爹啊,你可真会给我添堵。”
傅越时挑起眉。
倒有点意思。
他在世时和付家毫无生意往来,大家是相见如宾的关系,自没有得罪一说。
现在付先河这个反应,倒像是自己抢了他老婆似的。
傅越时虽不算什么好人,也自认没做过这等缺德事。
付先河突然想起一事,又问:“所以你到底哪儿过敏?”
傅越时:“人眼过敏。”
付先河:“?什么意思。”
“意思是被你的目光接触可能会过敏。”傅越时不紧不慢道,“所以能不要一直盯着我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