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好巧啊。”
“不巧。”宋韵宸冷冷地开口。
宋韵宸两手插在兜里，手指在口袋里暗中紧握着仍处于通话中，外壳微微发烫的手机，这个动作令他感到安全。
“白天我就看到文先生在白石大厦附近徘徊，现在大半夜的又出现在这里，我实在很难相信这是巧合。”
“宋先生在暗示什么？暗示我在跟踪你和傅哥吗？”
宋韵宸立即从他的话里得到了一样信息，果然，文林凯是知道自己和傅越时这一天都在一起的。
他在心里揣测着文林凯的动机。
所以这是干嘛？情敌来朝他示威？
宋韵宸按兵不动，思索片刻，含糊道：“我倒不知自己魅力这么大。”
他原样把问句抛了回去。
“文先生这么晚还不睡，难不成是犯了相思病，想谁想得夜不能寐？”
文林凯笑容僵了一下。
“宋韵宸。”
他一字一句，几乎有点咬牙切齿地说：“你知道么？你以前就无聊至极，没想到现在比以前还要惹人讨厌。”
宋韵宸诧异片刻，确实没想到文林凯伪装许久，竟直接摊牌了。
也不知受什么刺激了。
“我真是不懂，一个玩具而已，傅哥是眼瞎了才能看上你？”
宋韵宸用手指节敲了敲手机壳，不作声。
他是差点怼一句，要不你直接问问傅越时？
所幸忍住了。
“他现在只是对你心怀愧疚而已，他那个人，无非是不能丢下你不管，娶了你，要对你负责，毕竟你离了他，一只被丢掉笼子外的金丝雀，可要怎么活啊？”
宋韵宸就算是个泥人也要被激出脾气来了。
甚至感到有点好笑，心想自己也有被人劈头盖脸指着鼻子骂金丝雀的一天。
“哦——”他冷笑道，“你又了解傅越时什么啊？”
“我们是世交，门当户对，从小一起长大……”
“那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看上你啊？搁我这吐什么酸水呢？”
文林凯被堵了一嘴，气得脸都红了。
宋韵宸道：“你跟傅旖茜也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也没见你为她的死掉一滴眼泪呢？”
提起傅旖茜，文林凯目光一闪。
他的愤怒和失态转瞬即逝，又变回了一副笑意盎然的模样，仿佛精心筹谋着什么。
他缓缓道：“真可惜，掉下去的不是你。”
文林凯的眼神略向宋韵宸身后冰冷的海水。
宋韵宸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若还看不出文林凯精神状况有问题那就是傻子了。
瞧那副模样，文林凯恐怕此刻是真想把他推下水去。
宋韵宸回忆起船上文林凯在船上那一串借刀杀人的手段，背后寒毛直竖。
他身后毫无阻拦物，退无可退。
他下意识地又敲了敲口袋里的手机壳，文林凯这回却注意到了这番动作，神色阴寒地问：“你手里拿了什么？”
正在此时，一阵由远及近的步伐响起，傅越时及时到了，手上还领着装着炒面的塑料袋。
宋韵宸刚松了一口气，谁知傅越时的凭空出现反倒刺激了文林凯的神经。
他上前一把抓住宋韵宸的衣襟，整只手都在剧烈地发抖。
他背对着傅越时，盯着宋韵宸，嘴上说的却是——
“傅越时，我爱你，最爱你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最后半句，令宋韵宸徒然睁大了眼。
尚且来不及反应，宋韵宸只听见文林凯身后傅越时焦急的声音。
“宋韵宸——”
也许有人推了他，也许没有，也许只是他自己腿软，脚一滑，失去平衡，掉进了彻骨腥咸的水里。
几乎是立刻，他又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冰冷刺骨的水。
他看见傅越时一把推开文林凯，看见岸上的傅越时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
面前全是气泡和水花。
冷极了，呛进口鼻的水全是咸的，他失去听力知觉，好像整个人被封进了冰川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缓缓陷落。
却同时又能清晰无比地感受到迎面朝他游来的傅越时。
那一瞬间很短又很长，宋韵宸好笑地想到文林凯那些胡言乱语。
愧疚、负责，他还真不至于信了他的鬼话，他甚至毫不怀疑，那日在船顶若掉下去的不是傅旖茜而是他，傅越时也会这样跳下来救他。
思及此，只觉得心口都麻麻的，满是酸胀。
所幸岸边的水足够浅，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岸。
没什么大事，只是呛了几口水，衣服也全湿了。
宋韵宸四下搜寻，文林凯却早已经不见踪影。
虽然是夏季，但欧洲昼夜气温极大，海风一吹，冷得宋韵宸直打哆嗦。
傅越时手臂拦住他，声音极为沙哑：“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