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收了收浑身因争夺而起的激动劲儿,纷纷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奴仆,而后互道辛苦。
这厢,谢湛甫一下马,近处的萧彻便上前几步,道:“侥幸获胜,谢家主承让了!”
谢湛朝奴仆递出手中击杖,弯了弯唇,“萧家主谦虚,我甘拜下风。”
二人一同往场外行去。
因激烈角逐,谢湛山巅冰雪般的清冷神色染起几丝红晕,使他看上去不再如刚出现时那般清冷,场外不远处,候着的一位萧家女郎面上一热,正要按事先安排的那样,上前问候谢湛,却不料,身侧极快地闪过了一个人影。
一位玄衣赤领的高大侍卫上前,附耳在谢湛耳边悄声话语。
侍卫话毕,谢湛的神色便肉眼可见地暗沉了下去,而后眼神泠冽地看向萧彻,忽地问他:“萧二公子何在?”
他音色如结冰的湖,无波无澜,却冷人肺腑。
萧彻礼貌上扬的嘴角顿时僵住,眼底那股并不浓重的笑意骤敛,看向面容陡变冷肃的谢湛,眼中划过一道波涛暗涌的诧异。
便见谢湛冷笑一声,目光愤怒而警惕,直白道:“敢挟持我未婚妻,果真好本事!”
话毕,他并不等萧彻回应,命人备马,厉声问前来汇报的“侍卫”:“去往了何处?”
扶炫大声回道:“沽山。已派人前去追。”
如此几句话入耳,便是傻子也明白萧二干了什么事,萧彻面色迅速暗沉下,即刻朝谢湛道:“我这就派人……”
“用不着!”
谢湛冷冷一声打断,冷看萧彻一眼,翻身上马,迅速驰去。
看着疾驰而去的谢家主的背影,来参宴的客人们不觉不明所以,探究的目光齐刷刷地打在萧彻面上。
正此时,天边划过一道闪电,随即“轰隆”一声春雷巨响,雷电交加,天色骤变。豆大的雨珠随即哗哗地冲刷而下,砸在地上,也砸在萧彻肩上,更砸入他的心中。
此刻,他只有一个声音在喉中——
“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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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从无垠黏稠的混沌天地中,冷不丁被人撕出了一道口子,刹那间,清爽的微风窜入,驱散了迷人眼的混沌。
扶萱眼睫动了动,被人挟持的记忆涌上脑海,她浑身一颤,心里惊疑不定,而后勉勉强强地撑开眼皮。
鼻尖是熟悉的香味,周遭视线视线虽是昏暗,恍恍惚惚中,却能看出,帐顶是赋秋园屋中的模样,侧脸看,床侧有一个坐着的高大影子。
扶萱闭了闭发沉的眼皮,试探道:“长珩?”
谢湛放下手中书册,掀开床帐,“醒了?”
扶萱撑着手臂想要坐起身。
“我不是被人劫持了么?怎会……是被救了?嘶——”
大抵起身时有些迅速,她一时间有些头晕,脖颈传来一阵疼痛,她来不及坐直,便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谢湛伸手,将她软软的身子拥住,看她双眸含着迷茫,歪斜着脑袋,模样软糯,雾鬓云鬟,鬓发松软,身上清艳的春衫松垮,他想到书中描绘春睡捧心,带露清桃,仿佛就是如此。
谢湛俯眼看她。
半晌后,在扶萱等他回答的目光中,他点了点头,微叹一气,随即闷笑一声,“当真艳花香蕊,招蜂引蝶。”
第344章 第363章 有气无力
听过谢湛的解释,扶萱这才明白,自己被谢湛早就安排好的暗卫营救,并且还将计就计,派侍卫换了对方来人的衣裳,又用她的披风裹了人,装扮成她,给人“交差”去了。
扶萱听罢,愤愤然道:“萧二那厮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劫人,可恶至极!若不是我有暗卫,若是其他女郎有此遭遇,他岂不是就会得逞了?你定要好好教训他!”
她声音有些干哑,谢湛给她取来温茶,看她就着他的手将水喝下,说道:“他见事情败露,不敢回广陵郡,往沽山深处逃去了。以我们的猜测,沽山里头除了那私矿,或许还有别的,扶炫恰好带人追进去查探。”
扶萱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谢湛的前襟,目中光华流转,兴奋地接话道:“这么说,我又成了‘功臣’,给你们寻了好借口,正大光明搜沽山去了?”
谢湛听着小女郎当下激动的声音,全然没有遭受劫难的萎靡,双眼闪着代表骄傲的亮晶晶的光,一时倒不知,是该叹她心大,还是赞她一颗果然大是大非面前拎得清的丹心了。
他垂眸看了眼她不安分的细指,道:“算是罢。”
没等扶萱再说别的,谢湛便俯身吻了下去,扶萱往后一躲,又被他拉了回来,不让她避开。
即便心知扶萱定会平安,但彼时听得她被人劫持,心中堆叠起的恐惧还是实打实地压着他整个心腔,直到见到她人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