仟云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道:“你让那些小丫鬟再备些热水。”
陌云一顿,霎时又反应过来是何原因,红着脸连连“哦”了好几声。
吩咐好守夜婢女们备水、备夜宵后,仟云陌云往歇息的方向去。
“仟云,你说这回,咱们这两个主子是真能在一起了罢?这还是女郎和郎君今年第一回 来鹤园。自打从谢府再回鹤园,这里冷冷清清的,连中秋都没有主子,我还以为……”
仟云呵斥道:“莫要胡言乱语,更莫要说些不吉的话,两位好着呢。往后,有的是你我长脸面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女郎要嫁去谢家啦?”
“嘘,小声些!我看是八|九不离十了。你没看今日谢夫人来鹤园,最后是黑着脸走的,而郎君与女郎却是如胶似漆。”
两个婢女皆是机灵的婢女,自打今年三月,二人在谢府听风苑伺候失忆的女郎,被谢府一位嬷嬷进门暗讽女郎,而郎君在得知此事后杖责了听风苑所有侍卫,他们也就摸索出了一些谢府中的蹊跷。
今日谢夫人在水榭与女郎相谈,他们虽在远处没听见他们说什么,可瞥见的他们的表情却是很不悦的,自然也确认了往前猜测——果然是谢夫人在为难女郎。
作为女郎的奴婢,他们站在女郎这边,自然是希望那谢夫人消停下来,两位主子早日在一起,今日一瞧,还真是有希望了。
郎君对女郎的情意,他们这些外人看地真切,这回是当真称得上一句“守得云开见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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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漫漫,奴仆口中见了月明的郎君靠近已经全然不再配合他的女郎耳侧,低声喃喃:
“萱萱,我当真喜爱你至极,想你至极。”
“莫再离开我了好么?”
“乖……”
“算我求你了,嗯?”
扶萱只红唇微张,雾着美眸,却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不启唇予他回应。
她心中暗骂着他狡诈。
这般直白不含蓄的话,也不知说过多少了,没有一回不是一边说,一边暗暗地变了法子折腾她的。
半晌后,随着郎君终是喟叹,不知今夕何夕的意乱情迷这才逐步退散。
扶萱再无力气,趴在谢湛的肩颈处,整个人不可自抑地难平气息。
谢湛搂住人,手抚着她肩背慢慢平复。
片刻后,谢湛抚了抚小女郎身上的细汗,低声道:“我抱你去净室洗一洗。”
回答他的,是小女郎往他脖颈上,表示不满的不轻不重的一口。
谢湛不禁轻笑出声。
“莫逮着个地儿便胡乱咬。”他故意道。
扶萱听出了他的揶揄,闷声威胁道:“总有喜欢的郎君。”
谢湛立刻缄口不语。
小女郎自尊心强,往前是半分头也不肯低,直到如今也不松口朝他讲实话说喜欢他,今日是突地兴致盎然了,主动那么一回,他岂敢败她的兴?
他讨好地啄了啄她的耳垂,低声认真道他很喜欢,又揉了揉她覆着绸缎般青丝的头顶。
扶萱哼声威胁:“就该给你——‘咔’。”
谢湛严肃地“嗬”一声,“说的什么胡话,那样,往后苦的不是你?”
扶萱不语,挠了挠他的下颚。
半晌后,谢湛将扶萱从净室抱回,二人真正安置下。
看着怀中恬静睡颜的小女郎,谢湛内心一阵熨帖,他不由叹了句,如今能再次拥她入怀,得她真心,人生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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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间,秋阳高照,和风送爽。
扶萱醒来后,着人穿衣洗漱完毕,便脚步匆匆去了隔壁院子中。
见她前来,已等候她多时的张瑶即刻从座上起身,上前几步迎上扶萱,伸手牵住了她。
简单寒暄后,见扶萱消瘦了好些,张瑶宽慰道:“萱萱,伯母之事还要节哀,人要往前看,不能只沉溺在往事伤怀里。”
人便是这样,无人安慰之时,一个人故作坚强,还能抵挡住内心深处的伤痛欲绝,一旦有人识破你内心的软弱,那点子强装便很难再支撑下去。
被张瑶一语中的,扶萱立刻情绪难控,眼眶湿润,哀伤的心情好半晌才逐步平复。
平复后,二人又交谈了一番关于王子槿,和新生小婴儿的事情,然后将话题转到了家族方面。
张瑶道:“母亲来信说,圣人对此次抗疫一事按功行赏,我父兄也在此列,故而,父亲下月便可回建康城任职了。”
这是极好的事,扶萱自然替好友高兴。
张瑶又道:“还得感谢南郡公,抗疫的功臣名单乃是南郡公上奏的。不仅如此,他还提拔我五哥,五哥也官升了一级。”
当初张父被外放地方任职,某些原因上,也是因张扶两家走的近,扶家没落之后张家还在帮扶,这才被权势滔天的王家人故意为难,挤出了建康城,面上的职位虽是平调,实际乃是贬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