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萱被谢夫人一袭话刺地难受,她逆反道:“往后有没有我扶萱的用武之地,我尚不清楚,我只知道,谢长珩这个最难搞的郎君,已被我搞到了手中。这也是本事,更是荣誉,谢夫人说是不是?”
谢夫人怒不可遏,道:“你张狂什么?莫以为讨了他的欢心,便高人一等、能目中无人了!”
扶萱掷地有声地回她:“夫人,现在是你儿子在巴巴讨我欢心。”
谢夫人怒瞪了眼。
她将“最难搞的郎君,搞到了手中”,现在却不珍惜,让谢长珩反过来巴结她。
建康城世家贵女如此多,哪家不比扶家家业强?哪家贵女的风评不比这位骄纵放荡的女郎强?哪家的娶进门不能避免与那嘉阳有牵扯?
她那不争气的儿子,怎就偏偏对扶家这位非卿不娶!
谢夫人道:“想进我谢家大门,也得看……”
“不想!”扶萱利落打断谢夫人的话。
“你说什么?”谢夫人惊讶问。
扶萱压着刚被谢湛捂热了些的心潮,用力扑灭在这满是回忆的鹤园中生出的对那位郎君的情愫,看向身前这位夫人。
她的眉眼与谢湛如出一辙,一双本可以风流蕴籍的迷人桃花眼,惯常露出的,却是凉薄、骄矜、高人一等。
她太清楚了,谢长珩可以为她弯下高傲的脊背,眼前这位世家夫人并不会。
她已经没有母亲,嫁到夫君家中,不说享受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难不成,还不能有个和睦相处的婆母么?
扶萱失落一笑。
或许这就是她和谢湛的命数。
谢湛匆忙赶来时,见到的便是眼前钻心刺骨的一幕。
他心爱的女郎,在母亲面前,笑地极为苍凉,如月下的一簇白芍药,长相是艳丽的,身姿是妩媚的,但神色却是淡的,冷的,毫无温度的,甚至,带着一种决绝的哀凉。
他一颗心不住下坠。
扶萱正要朝谢夫人重复方才的话,双唇刚刚微启,便被谢湛一声大喊截断——
“萱萱!”
戾喊声倏尔出现,三人立时将视线落了过去。
郎君一袭暗紫威严官袍加身,步伐沉沉,大步朝三人走来,面上如覆霜雪,眼中若冰刀蓄势。
往前只是听说他手段狠辣,是建康城出了名神鬼不惧的酷吏,也只是听说而已,如今当面见识这股戾气,免不得使人胆颤心惊。
离水榭较远处,待命的奴仆们被吓地身形一抖,立即敛目垂首,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王氏身子哆嗦了下,惊慌地看着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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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怼地爽不爽?本可以更爽,被谢湛打断了。不过毕竟是未来婆母,还是给点面子。
第274章 第233章 母子对峙
谢湛径直行至扶萱身前,站定,深深凝视她。
他身上熟悉的凛冽雪松冷香侵入鼻间,对上他幽邃专注中带着心痛的眉眼,扶萱只觉刚刚冷下去的五脏六腑,此刻被人轻轻击打着,开始隐隐发颤。
胸腔中五味杂陈的情绪翻滚,扶萱努力平复,再平复,却始终难以自抑。
她喉中发涩,眼中发热,夹在为了他不管不顾,与忍一时之痛果断放弃他之间,一颗心冷热交替,一时如烤着烈火,一时又如裹着坚冰。
“儿子说过,萱萱和儿子的事,旁人莫要插手。母亲今日不请自来别人家中,是打算做甚?”
谢湛责备的冷声诘问打乱了她的思绪,她讶异地看向母子二人。
谢夫人被谢湛冷漠至极的眼刀一扫,心慌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敢说,在这个当了家主,又对眼前女郎情根深种的儿子眼前,她要敢说一个他不爱听的字,迎接她的,一定是雷嗔电怒。更何况承认说,她今日上门来,真正的目的是要折辱一番这个不知检点的女郎。
谢夫人唇角拉成直线,不言不语。
“既是无事,便回府罢。”谢湛道,又朝水榭不远处的奴仆道:“钟嬷嬷,母亲年纪大了,你来帮扶一把。”
她何曾年纪大到要人搀扶的地步?这是要人驾她出去!
谢夫人身子不由晃了晃,被王氏及时扶住。
王氏见新家主如此冷待婆母,心里是极度吃惊,面上不敢露出情绪,只垂着眼皮,将婆母紧紧搀扶住。
她本以为是随婆母来教训家主的外室,哪里料得到,是眼下光景?
园子是扶女郎的不说,而家主竟对其这般重视,一句话没问,便给一向好面子、在谢府处处逞威的婆母冷脸子。
她现在心里直泛悔,不怕别的,就怕谢湛知晓,是她提了一嘴鹤园的事,又来这鹤园蹲守,婆母这才追上的门,那时自个可如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