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皇上明发圣旨,后宫不再纳妃, 惟尊君后一人的……君后?!!!
……皇上和君后都来了!
无人言明,但在目光交汇间已成共识,满腔的感动、震撼与热血充斥了众人的内心, 大伙儿迸发出数倍于前的力量, 坚信在这场大水面前, 他们绝不会输!
周始急急跑去季恪马前跪倒:“陛下万岁!不知陛下驾临,微臣罪该万死!”
他身上满是雨水和惊恐的汗水:筑堤治水颇多天意,也就罢了,可藏匿君后、知情不报,还让君后身处险境, 他死一万次都不够。
然而季恪并未发怒,只是淡淡道:“起来吧,去做你的事。”
周始一愣, 连忙称是离开。
季恪又眯起眼, 望向堤上劳工中那个又忙碌又瘦弱的身影, 眼中神色渐渐焦灼, 渐渐贪婪,又渐渐晦暗。
“来人, 去把君后架下来。”
姜宣不会乖乖听话,他只能硬来。
此时此刻, 他必须硬来。
而此时此刻的姜宣简直崩溃,今天的一切也太疯狂了吧!
先是突遇小荷,然后被季恪追赶,以为就要歇菜了,季恪却自己走了;
又以为逃过一劫,正要跑路,却被老天阻止!
老天还嫌不够,发这么大的水,从能控制住到控制不住再到他拼命劝说,脑袋都要被血气撑爆了,季恪又突然出现,还说莫名其妙的话!
这下大伙儿都知道他是君后了!
可他根本不想是!
有口难言百口莫辩!
而且现在最最重要的是,他和山儿好像真地跑不掉了,糟糕糟糕糟糕!
如今他只能狠狠垂下头,不敢与人对视,生怕旁人问他究竟是不是君后。
而旁人似乎早已确定,都不再敢看他,不敢跟他说话,还都往旁边挪,好尴尬。
这时王至带着两个人气势汹汹地靠近。
他连忙猫着腰小跑着到处躲闪:“别过来别过来别碰我……”
王至等人本不敢用强,可不用强,姜宣就似一条滑不溜丢的小鱼,根本抓不住。
于是稍稍用强。
只是稍稍,手无缚鸡之力的姜宣就被逮住,轻而易举地架着往季恪跟前去了。
姜宣:……
都怪他懒,不学武功,欲哭无泪!
哎。
大雨倾盆而下,到了季恪马前,姜宣尴尬死了,固执地缩着身体扭开头,一脚在泥水里不断踢,反正绝对不看季恪。
马上的季恪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放开君后。”
王至等人领命,松开了固定姜宣的手。
姜宣心想机会,管它能不能跑掉,先跑再说!垂死挣扎!
他转身拔腿就跑。
季恪的目光登时更加晦暗,拳头捏了捏,而后从马上跃起,稳而准地落在姜宣面前。
姜宣被迫急停,倒吸一口冷气。
季恪面无表情抬掌化刀,在姜宣颈间轻轻一顿,姜宣面容一滞,翻了个白眼,脱力倒下。
季恪伸臂一拦,将人打横抱起。
低头看去,那久违的、长久思念的面容令他的心瞬间狂跳。
“来人,将君后……”
话到一半,他顿住了,百般思索、百般拉扯,终于痛苦地下定决心。
“将君后送回周始府上,好生安顿。”
王至亲自去办,看着人走远,季恪上马下令:“你们都去堤上,让周始给你们安排差事。”
侍卫道:“陛下,此地危险,属下等需保护陛下。”
“不必。”季恪催马上前,侍卫们紧随其后,来到岸边最前方,“事有轻重缓急,你们都去,朕与尔等同在!”
这下侍卫们再不纠结,齐齐喝道“遵旨”,声音之强劲,雨水的怒吼亦有不及。
-
深夜。
周始府中上房。
暖黄色的灯下,荷花轻声劝小山儿去睡,小山儿坐在床边,看着床上闭着眼睛躺着不动的姜宣,很认真地摇头。
“我要等爹爹醒过来。”
“小公子不担心,先前大夫不是说了,公子只是被打了一掌,很轻很轻的一掌,大约两个时辰就能醒来。”
“两个时辰才能醒,还叫很轻很轻的一掌么?”小山儿有点生气地攥紧拳头,“而且现在马上就两个时辰了,爹爹还是一动不动。”
荷花一怔,觉得这话有理,但她只能劝慰,便继续笑道:“大夫也说了,就算多睡,也是因为公子太累,要休息,不是因为那一掌。公子如此累,小公子难道不想他多睡一会儿吗?”
“想。”小山儿点点头,“但我还是要看着爹爹。”
荷花没办法,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时荷叶推门进来,两人都急切地看过去。
“控制住了,控制住了!雨也小了,这回肯定没事了!”荷叶感慨万千地说。
“那就好那就好!太好了!”荷花松了一口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