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说:“也是第一次来吧?那你可得在义城好好玩一玩。对了,还有吃的,义城吃的是出了名的。”
“我明天就去试一试。”
“去城西吃,那花样多。”
乐言点点头,心里记挂着事儿,所以度日如年。他觉得自己在车里坐了很长时间,每分每秒如坐针毡。忍不住腹诽,他们口中所谓的近,怎么还没到!
他没带手机,准确来说,是那个矮个子不给他拿!乐言看不了时间,不过,他记得车里的显示屏会显示时间,奕炀的就会。
说话的功夫,兔子的目光往显示屏上落了一眼。
那地方原本是一个音乐界面,此刻是导航,弯弯曲曲爬着一条绿色路线。上边移动的白点就是他们的车。车拐过一个弯,导航路线折过来,兔子一眼就看到了目的地。
‘科学院义城动物研究所’
短短一行字犹如晴天霹雳。瞬间,乐言的呼吸吓得止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身侧女人说话的声音变成密密麻麻的嗡嗡声,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是吵闹得厉害。
乐言捏着睡衣袖子,控制不住细细地发抖。
研究所,这趟车是去研究所。兔子心慌得直咽口水,腿也开始不听话地发麻。
不可以,太慌张会把耳朵逼出来。
乐言怕得耳鸣,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只要冷静,只要足够冷静就没什么好怕的。事情已经发生,千万不要慌,慢慢地想办法,会有转机的…
小兔子就像在给自己洗脑,期待着转机。发抖的手终于渐渐稳定,留下一袖口湿漉漉的汗液。
女人并未察觉异样,说完上一个话题又接着下一个:“其实我之前就知道你,你是沈卿,沈博士的学生,对吧?”
兔子默默告诉自己,资料上都有,这是公开的信息,不怕不怕。
“对。”乐言回答得不自然,声音在抖,带着一点哭意。他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更清楚地说了一遍:“我是沈老师的学生,他人很好。”
尽管腹稿过这一句话,说出来还是抖,哭意更加明显。女人恰恰没觉得异常,甚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太难过,你老师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嗯,谢谢。”
女人刚才碰的那一下,乐言差点吓哭出声。眼眶中挤满了泪花,好在车厢里比较暗,不仔细看不出来。
山路有点绕,乐言捂着唇假意想吐,问他们能不能停下车,司机没说话,女人从靠背的网格袋中抽出一个皱巴巴的黑色塑料袋递给他,“想吐的话吐在袋子里。”
“可是……”乐言捏着袋子,“可是直接吐在里边我会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晕车嘛,大多数人都会晕。”
“哦…”兔子的心越来越慌,他知道,如果再没有动作,就真的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女人开始分享义城哪里比较好玩,说得眉飞色舞,扭头一看,发现乐言想开车门,心慌了一下,毫不犹豫一把牢牢抓住乐言的手。
“你想干什么!”女人大声质问,语气凶狠严厉,和刚才温柔知性的模样截然相反。她像混在夜色里为非作歹的鬼魅,卸下伪装展露獠牙,面部表情逐渐不耐烦,像要变异了。
兔子哽咽出声。女人不光手劲儿大,瞪大的眼死死盯着他。乐言仿佛变回了兔子形态,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望着面前巨大无比的人,那一张一合的嘴,随时都有可能将他吞咽下肚。
“想跑?”女人掐紧他,冷哼道:“来得及吗?”
乐言彻底方寸大乱,靠近车门的那只手扳开了门扣,推开一条缝,挣扎着想要甩开手腕上的束缚,“我要下车,现在就要下车!”
女人伸手过来,拉住门把手,企图将门重新撞上,乐言不愿意,直接把手卡在门框边缘,盖回来的车门重重夹在他的四根手指头上,疼得眼泪瞬间从眶中滚下来。
兔子憋着疼,手抓紧门框,用脚使劲儿踹车门,“放开,我说我要下车,快停车!”
兔子力气很大,女人根本压不住,副驾驶的段武反手过来,被乐言乱舞的脚结实踹着脸,鼻梁一酸,摸了一手鼻血。
几秒的空档,司机扭头一看,后座车门被对方彻底踹开,凉飕飕的夜风肆无忌惮灌进车厢。
发觉乐言还在往外挣,司机锁不了车门,暴躁砸方向盘,破口骂道:“妈的,一个人都压不住,还想要钱!”
“你他妈压得住,你来啊!”女人咬牙,死死抓住乐言的睡衣,纽扣噼里啪啦连掉了一串。司机愣腾出一只手,快准狠抓住乐言的脚踝把人往车里拖。
兔子大半身子已经悬在车门外的半空了,望见外边一闪而过的绿化带,他觉得一线生机就在眼前,于是挣扎得更加激烈。燕单亭